第16部分(3 / 4)

專欺中國人,日本人一來就老實了。”香榧知道遇上了一幫地痞,要在往常,她是不信這個邪的,自己現在是有孕之人,傷著了伢可划不來。她勉強吞下一口氣,這才捲起油皮布離開。

香榧走了幾步,想著手裡還有這麼多東西沒賣出去,又強迫自己停了下來,就在附近的領事街擺起了攤。可畢竟不比在火車站,光顧的人也少多了。她守了兩個小時,還沒賣出上午一半的貨。心裡著急,本想再守一陣子,卻見前面路口亂哄哄的,有人倉皇逃過,一問才知是憲兵隊的車隊過來了,又要抓人。她趕快收起布包正要離開,封鎖的哨聲已經響了,路上的行人只能原地站著,動彈不得。接著就見一隊日本憲兵和憲佐跳下汽車,開始搜查每個行人的《良民證》。香榧呆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兩個長衫男人被認定是抗日分子扭上了汽車,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這時,有個尖腮臉的憲兵一下注意上了香榧,他走過來,香榧就趕忙掏出《良民證》給他。尖腮臉隨便看了一眼說:“這個,不是你的。”她說:“當然是我。”尖腮臉又盯著她看了半天,嘴角便露出一絲陰森的笑容。香榧正心裡發怵,尖腮臉突然伸出手往她臉上捏了一下。香榧頓時氣得漲紅了臉,卻引得尖腮臉淫邪地笑起來,又忍不住伸手要去摸她的臉。香榧慌忙用布包遮擋著,尖腮臉卻一下奪過她手上的布包,開啟翻看起來。

第四章 徽香夢(5)

“這是幹什麼用的?”他板起臉問。

“做小本生意。”香榧答道。

“是給抗日遊擊隊用的吧?”

“不是的。”

尖腮臉鼻子哼了一聲說:“收繳。”隨手就把布包扔進了汽車。

香榧知道那包東西有去無回,與他們論理,只能引來更大的麻煩。她忍著氣等到封鎖結束,才抹著眼淚往家裡走。

剛到里弄的石庫門口,一股焦味就嗆到鼻腔裡,她趕到廚房,果然是自家的飯煳了。忙把燒煳的飯倒出來,另淘米煮著。

聽到剮鍋的聲音,太太才趕了出來,賠笑道:“一說話就忘了……”香榧懶懶問一句誰來了。太太眨巴著眼答:“還不是佑生,這一個多月也沒回去,就在漢口做工來著。”香榧一聽是他,心便提了一下。柴佑生是太太的堂妹夫,戚先生去世時,親戚六眷來了些人,太太堂妹的伢們太小,走不開,太太就要佑生來了,這時候也正需要男人。佑生來了也頂事,當時太太和香榧早哭成一團,其他幾位親戚老的老,少的少,都上不得檯面,佑生便擔當起整個喪事的重任。那幾天,從設定靈堂,招待賓客,到入棺送葬,全是柴佑生一人打理。到最後忙完,佑生黝黑的臉已瘦得像風乾的臘肉。後來他走了,太太倒也嘆息了幾天。現在才知他一直在漢口待著。

香榧一邊清理灶臺上堆得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邊忙著做菜。太太看有她照應,早回堂屋去了。香榧見簸箕裡盛著冬筍,想是太太為招待佑生買的。太太對孃家人實誠,尤其喜歡佑生,就像親弟弟似的。現在中年守寡,家境敗落,就更在乎親情了。但香榧對柴佑生一直敬而遠之,不想跟他說多的話,這種關係還是注意點為好。今天她在外面受了氣,也懶得進去跟柴佑生打聲招呼,等飯菜全做好了,才端著托盤進了堂屋。

柴佑生正在修理那隻咿呀作響的板凳,敲得嘣嘣直響。聽到香榧的腳步,也不起身,揹著臉對她道:“我說來了怎沒見香榧的人呢,原是忙生意去了。”香榧說:“叫什麼生意,只想去換點菜錢。”佑生聽出些怨氣,就轉過話頭說:“出去累了一天,回來還要做飯,真夠辛苦的。”香榧說:“沒幾個菜,做起來也簡單。”隨後又給他們添飯。太太叫佑生停下手,佑生敲完最後一個釘子,才過來坐下。

吃了幾口飯,太太便對香榧說:“佑生也想在漢口做事,我正勸他呢,現在漢口是日本人的天下,我們先生的廠就是被擠垮的,這年頭還能有什麼奔頭……”說著鼻子一酸,又像要掉淚的樣子。香榧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活路。他做木匠,不會跟日本人沾邊。”佑生卻搖頭說:“可木匠做得再好,也只是小本生意呀。”見兩位沒有下文,他又說:“現在茶葉也越來越難做了,層層盤剝,落到茶戶手裡幾乎所剩無幾,表姐將茶園賣了倒是好事。”太太嘆氣道:“賣了也沒落下,我把茶園的錢讓先生轉到布廠,還不是破了產?”佑生就說:“現在只能找日本人管不著的空當做了。香榧,你給我出出主意。”香榧勾起憤恨,便氣道:“日本人哪有管不著的?那些烏龜王八會讓人安生麼?何況還有中國人自己拆臺的事呢。”佑生看她臉上的表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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