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領帶。但掌摑他,就是把自己提升一級,侮辱他、鄙視他,是對男人尊嚴的挑戰。偏偏女人對掌摑男人相當熟練。對女人來說,拳打腳踢不及掌摑來得痛快,因為這個男人令她肝腸寸斷,他實在太壞了,她一定要重重打擊他的尊嚴,才可以拾回一點自尊。
女人掌摑男人,也許是知道他去意已決,無可挽救,偏偏自己還深愛著他,而他竟冷酷地說“我不愛你了!”
女人聞言渾身顫抖,一隻手慢慢提起來,拉向後面,雙眼瞄準他,運勁把全身力量集中在一點,一掌飛出去!愛恨一筆勾銷!最好他很透我,我便沒有勇氣再找他。
這一巴掌,是自絕後路。壯士斷臂,必須勇敢,必須忍心,才做得到。
女人不會掌摑自己從未深愛過的男人,必是肝腸寸斷才會出手。
一個男人,若從未被女人掌摑,真是好打有限。
最壞的男人,是女人要掌摑他時,他竟避開。若到那一刻,可不可以豪爽一點,勇敢一點,不還手,不避開?那時她刻骨銘心愛著你的證明。
妾 身
已故總華探長的第三妾侍接受雜誌訪問,她畢身最引以為榮、最大的成就,就是嫁給了藍剛。
公義與法律評他為貪汙探長,但他的愛妾說他是人在江湖。
她口中的丈夫疏財仗義、豪氣干雲、英明神武。他單槍匹馬直搗賊巢,屢破大案。
她為他放棄了當醫生太太和明星的機會,舍正室不做而做妾侍。
他雖然有財、有勢、兼有型,許多女人願意貼錢跟他,但他最疼這個三妾侍。
她仍然記得生日時,他陪她去逛車河、食大餐,連正室都嫉妒她。每一個細節,她都常掛在口邊,連兒子都嫌她煩。
她仍儲存著他的槍套。他去了,她常獨自飲泣。
每一個女人都以為自己嫁了一個很威風的丈夫,而這個夢最好不要醒來。無論歷史或他人如何評價他,無可改變的是,他是她的男人,自然是最好的。
我只想說妾身著回事。不能做正室的女人,最引以為傲的,是“他最疼我,對我好過對老婆。”
妾身必須這樣感覺到,才能生活下去。忘掉名分之事,只記今朝笑。
最難的事
最難的事,是寫新詩,寫得不好,便變成短句。
最難的事,是對人好,對方不領情,你便變成擦鞋仔。
最難的事,是追求,她不喜歡你,便變成你性騷擾她。
最難的事,是容忍,越是寬大容忍,越容易被誤為懦弱,欲辯無詞。
最難的事,是表白,稍微激動,便成為哭訴,被誤為理虧,想博取同情。
最難的事,是愛他人,愛得太好,是一相情願;愛得不好,則有被拋棄之虞。
最難的事,是關心,稍稍控制不當,便變成管束。
最難的事,是提出分手。說得太絕,被視為拋棄行動;說得委婉,對方卻不明白。
最難的事,是第一次約會,穿得太好,怕他視穿你有意。穿得不好,怕沒有第二次。
最難的事,是欲拒還迎,拒的不夠技巧,對方已不來第二次。
最難的事,是重拾舊歡,有被同一個人拋棄多一次的危險。
最難的事,是寫專欄,不夠努力,寫得不好,會被通知改版,請不要再交稿。非常努力,篇篇精彩,會被認為早已狠到發燒。
只怕不再離別
只有一輛車的時候,每次見面後,男人必須送女人回家。長路漫漫,白天的忙碌與晚間的醇酒令人昏昏欲睡,每次穿過筆直的隧道,看似永遠走不完,男人的眼皮越垂越沉,車子漸漸作S型行走,女人要不斷拍他的大腿,叫他千萬不睡,他連忙開啟車窗,讓風吹醒自己,把她送回家。她很心痛。
當女人也有一輛車之後,她駕著車去與他相聚,約會後,卻要在停車場外分手。她看著他的車亮起燈,消失在燈火燦爛的馬路上,突然感到十分失落,今夜的路竟不相同。
偶而,他會給她意外驚喜,她在前面飛馳,原來另一輛車一直在後面跟著,陪她歸去。當她在後視鏡發現他時,還得裝作看不見呢。
調皮起來,他以無敵姿態超越她的車子,她不甘落後,緊貼著他,正路鬥不過他,便悄悄走另一條路,大家在收費站居然相遇。
如果分別後,她以為他會跟著,他卻沒有。她在後視鏡裡望著一輛又一輛車飛弛而過,那孤單的感覺要延續到下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