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遠處蒼茫的天地深吸了口氣,他不是盼著打仗,而是心中說不出的挫敗,對自己預料失敗的挫敗,對自己無能的挫敗。
陸琪看了他一眼:“皇上,你若是擔心朝政,不如回去看看吧。這邊關一時半會兒好想也沒什麼事。”
蕭祁昱笑了下:“沒事最好,朝堂上有瑜王爺在就夠了,你不是說他應付的很自如嗎?”
陸琪也笑了聲:“他那個人就喜歡這些算計來算計去的事情,現在恭王爺不怎麼跟他吵了後,他可閒著了。聽說天天在家裡跟他妹妹鬧。”
蕭祁昱這次沒忍住笑了下,想起了那兄妹二人,只有沈鬱的時候他煩躁,可加上四小姐的時候,他想起的就是溫暖了。四小姐待他是很好的,四小姐並沒有比他大多少,但她卻還真把他當侄子看,噓寒問暖,沒有把他當過外人。
他兄弟姐妹是挺多的,只是比起沈家兄妹來,他的那些兄弟之情就太寡淡了。
皇家的兄弟之情太冷了,他如今記得最清楚的是孫貴妃在他每次出門都要說的話:上學堂時要聽太傅的話,不要與他大皇子爭執,不要與四皇子搶東西……上完學堂就早點兒回來。
不搶不爭,也就不吵不鬧了,那如普通人家一樣的兄弟之情自然也沒了。
蕭祁昱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個時刻多愁善感起來,大概是離家太久了,蕭祁昱自嘲的笑了下:“好了,我們回去吧。”
他還是不能回去,因為不想見沈鬱,儘管他夜裡壓他無數次,夢中無數次的欺壓他,可一睜眼他又是那個冷酷的蕭祁昱,越是夢到他,他便越不能回去。
他這輩子活的太孤僻,不知道有一種感情越是壓抑越是瘋狂,他這輩子逼自己逼成了習慣,隱忍也成了習慣,所有的慾望都壓在心底,只怕等爆發的那一天他自己都不知道。
春天是真的來了,春雨一場接著一場,有時候是鬧人的雨絲,有時候是傾盆大雨,毫無規律可言,可統一的把他的花都給打散了。
沈鬱在他的庭院裡看花,薔薇花全都打碎了,粉白的鋪了一地。
小福子要掃走,覺得落花太掃興,沈鬱卻笑了下:“你這就不懂了,落花有落花的好看。”
小福子看了一圈愣是沒找出哪兒好看,沈鬱也不想跟他解釋,徑自坐到了涼亭裡,小福子跟在他他後面:“王爺,坐這兒會被雨淋溼的,你回屋裡去吧。”
沈鬱搖了搖頭:“不用。”
小福子看他不愛惜身體嘀嘀咕咕的:“今天周相又不在,他今天不是告假了嗎?王爺,你就別等他了。”
沈鬱被他點透了登時有些惱怒:“誰說我等他的!”
小福子撇了撇嘴,不再說什麼,沈鬱卻被他說的羞惱成怒,簡直有些坐立不安了,他難道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他難道真的是在等周漢林嗎?
這個想法讓他有些焦躁,他走出了含元殿,小福子這會兒知道他說錯話了,一言不發的要跟著他,沈鬱怒吼了聲:“不許跟著我!”
小福子知道他此刻討厭他,只好遠遠的跟著他。
沈鬱不知道要走到哪兒,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快到了顧飛當值的地方了,他原來還記得顧飛當值的地方。
前面就是了,沈鬱停下了,不敢再往前走了。
他站在這裡依然能夠看見前面站成兩排的侍衛,下著雨,所以這些站在外面當值的侍衛全都穿上了蓑衣,全都是一樣的蓑衣,層層疊疊的草編織的,這麼一股腦的穿身上,沈鬱一會半會兒也認不出哪一個是顧飛。
認不出來,他也不往前走了,他深刻的知道他自己那點兒毛病,見到個長的英俊的就走不動路,前幾年有蕭祁昱在,他還能控制著自己,現在蕭祁昱不管他了,他便也越發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仰頭朝天自嘲的笑了下,他連一個侍衛都能遐想,讓雷劈死他算了,省得以後到了地下沒臉見老王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想法真讓老天給聽到了,真就響起了春雷,昏暗的天空驟然亮了下,雷聲滾滾而至,沈鬱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雷在他頭頂上方炸開。
炸雷過去之後,風便呼呼的颳了起來,柳枝條刮到了沈鬱的臉上,沈鬱抹了把臉,看見雨如斷了線的珠子噼裡啪啦的掉下來。
這雨是說大就大,把沈鬱淋了個措手不及,他不由的暗自咒罵了一聲自己,好好的咒自己幹什麼,活該。
他正想往回走,就聽見有人站到了他的身後:“王爺。”
這個聲音就算隔著嘩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