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知道他進來了,他只要不是聾子就聽聽見,劉公公那聲音驚喜的跟什麼一樣,一聲聲的通傳,他就差敲鑼打鼓了,哦也對,柳太后都要死了,敲鑼打鼓好像是不對。
沈鬱非常不願意聽他這種驚慌失措的聲音,劉公公今晚上太失態了,以往的時候沒有這麼見不得世面的,他這是在歡迎蕭祁昱的到來啊。沈鬱深吸了口氣,把酒喝了下去。
沈鬱正想再倒一杯酒的時候,蕭祁昱站到他面前了,沈鬱看了他的靴子一眼,靴子上滿是灰塵,這是一路從邊關奔回來的,來的很快,他送去的信不會這麼早到,呵呵,原來已經有別人把信送過去了。
沈鬱這麼想著,把酒杯又倒滿了,正想喝時,蕭祁昱開口了:“皇叔,我回來了。”
沈鬱含著那一口酒頓了下,他慢慢把酒嚥下去,這酒有一點兒辣,沈鬱把竄到眼眶的辣意逼回去後,才抬起頭來,超他笑了下:“回來了就好,你母后等你很長時間了,快去見她吧。”
沈鬱說的話很平和,彷彿他不曾離開一年,只是出去了一會兒一樣。
所以蕭祁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麼?”沈鬱也被他問怔了,他茫然的看了看他身邊的劉公公,難道他沒有告訴他他母后要死了嗎?劉公公朝他搖了搖頭,他哪敢說啊,皇上見著他第一面就問王爺在哪?
而且還是笑著的,那他怎麼好說他母后要死了?
沈鬱看他這樣也拿他沒辦法,他也沒有別的話好說,伸手指了指屋裡:“你母后病重,你去見她最後一面吧。”劉公公不想說的話,他其實也不想說,可他不說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蕭祁昱這一會兒終於明白過來,他就說為什麼沈鬱在他母后的院子裡,為什麼院子裡跪了一地的太醫,蕭祁昱心中驟然一痛疾步向他母后屋裡走。
“母后!”
這一聲痛苦而壓抑,以至於隔著好幾間屋沈鬱都聽見了,沈鬱端著酒杯的手頓住了,良久後他才苦笑了下,只是苦笑,什麼都沒有做。
柳太后的病容看起來還好,她這些年養尊處優,這個病是最後的這一個月里加重的,沒有讓她受太多的苦,所以並沒有太難看。看到蕭祁昱來,她眼裡有了亮光,眼淚竟一下子落了下來,蕭祁昱抱住了她:“母后,我回來了。”
柳太后手捧著他的臉,竟也說出話來了:“好……好……”只會說一個好字了,蕭祁昱抱著她了才覺得她瘦,他抱著她的手都有些發抖:“母后,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柳太后手指也速速發抖,但是擠出了幾個字:“皇兒……回來了就好……”
沈鬱站在門外面看了一眼兩人,便掉頭走了。
劉公公跟在他後面躊躇:“王……王爺……”
沈鬱哦了聲:“皇上回來了,你留在這裡伺候吧。以後都要好好照顧他。”
劉公公哎了聲:“那王爺你……”
隱形人似的小福子很快便站出來了:“我跟著王爺。”劉公公瞪著他,卻又無法說他什麼,眼看著兩個人走了,劉公公便守到了殿門前,隨時等著蕭祁昱差遣他,聽王爺的意思,皇上這次回來就不用走了,那真是太好了,他跟王爺想的一樣,只要皇上回來了,這宮裡就穩當了。
柳太后雖然見了蕭祁昱很高興,精神都無比振奮,但還是說了一會兒話便累了,蕭祁昱看她睡下後,出來問太醫,太醫沉默了一會兒才跟他據實相告,太后娘娘這是迴光返照了,沒有幾天的日子了。瑜王爺說的那句話對,是見她最後一面了。
蕭祁昱聽著不敢置信的向後退了步:“怎麼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
王太醫跪在地上:“皇上贖罪,微臣無能。”
蕭祁昱手指都哆嗦了下:“說,她到底是怎麼了!治不好她,朕讓你們全都陪葬!”
王太醫恐慌的直磕頭:“微臣沒有一絲謊言,全是據實所說,娘娘患的是腦瘤,是常年思慮過重,愁思鬱結而成,娘娘這一年裡常常做噩夢,睡不好……”
蕭祁昱臉色漸漸的冰冷了,怪誰都如怪他,是他自己沒有盡孝床前,是他這麼長時間沒有盡孝床前,是他這麼多年忤逆她,是他這麼多年沒有……
蕭祁昱胸口疼的喘不過氣來,他看著跪在院子裡的太醫一個個點:“為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告訴我!為什麼這麼晚了才告訴我!你們這些該死的庸醫!”
被他罵的太醫只一個兒勁的磕頭,蕭祁昱怒急踹了他們一腳,王太醫當先被他踹到了一邊,他又跪爬起來,他知道今晚大概是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