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但不是,熟悉的家電擺設在在喚醒他神志——他沒在作夢,眼前全是真的。
是家庭環境使然,歐石楠父親與母親感情並不和睦,一個渴求創造事業的顛峰,一個渴求丈夫的關注。自歐石楠七歲時兩人離婚後,歐石楠便在一個接著一個保母的照顧下生活。他以頑劣做為報復,保母不堪其擾一個換過一個,接連出現的陌生人更加深他和人親近的恐懼,不斷惡性迴圈,型塑了現在的他的性格。
他習慣一個人,討厭陌生人的體溫,更不喜歡在他尚未準備好之際,便和他人碰面說話。直到此刻,歐石楠才發覺自己決定得太草率,竟然會忽略了這麼要緊的大事——他討厭家裡有陌生人在,更討厭旁人故作親切地幫他做這做那。他不需要。
正打算冷言推拒,安本橙卻選在這一刻,坐下來吃她自己那份早餐。叉起一口拌著水煮鮪魚、紅番茄和紫洋蔥的尼斯沙拉入口,安本橙綻出一朵幸福的笑靨。
看著她美味的吃相,歐石楠拒絕的意念驀地變得薄弱。他看看桌上的餐點又瞧瞧安本橙,掙扎了數秒之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
最好真的好吃……他在心裡咬牙切齒道。
切了一塊牛奶煎餅入口,咀嚼了兩下,即使偏激挑剔如歐石楠者,也不得不承認安本橙手藝精湛。的確美味!一口煎餅進肚後,他隨即叉了一口沙拉。唔,竟然連沙拉也這麼好吃。此時此刻,歐石楠也顧不得什麼討厭陌生人的念頭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十分鐘過後,歐石楠心滿意足地放下手裡的刀叉,捂著嘴輕打了一聲飽嗝。
直到這時安本橙才開口問:“再倒一點香蜂葉茶給你?”
歐石楠轉頭看她一眼,為時已晚的戒備才重新回到他眼裡,他動作極小地點了點頭。
喝乾了茶後他才開口說:“你不需要這麼做。”他指的是,他帶她回來的目的,並不包括為他做早餐。
安本橙垂頭輕輕一笑。
“在『生活花園』裡,我已經習慣早餐多煮個三、四人份,每次一過早餐時間,又還不到中午吃飯時間,總會有人過來問我店裡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她抬頭看著他。“你不覺得有些料理,就是要做多一點,吃起來味道才對?”
歐石楠不下廚,無法確定她的話是否為真,不過她把他視為一般人的言詞,又讓他覺得老大不爽。他一向自認特別,他不高興被人歸類為一般人等級。不過這念頭一竄過,他才又突然記起,他早先不是挺不高興,覺得安本橙擅自為他做這做那的舉動太過矯情?
交雜在腦海裡的矛盾令歐石楠一陣惱火。推開用完的餐盤杯子,他悶不吭聲地離開廚房。
“呃,請問——”安本橙趕忙起身問。“接下來一天,我是要跟您一道出去,還是……”
歐石楠回頭瞥她一眼,丟下一句:“十五分鐘後準時出門。”
屁股一坐定,歐石楠二話不說立刻展開工作。尾隨他進門的安本橙一見他的表情,滿肚子的問題又吞了回去。她嘆了口氣。
來公司的路上她一直想問清楚,他帶她來公司上班的目的,她可以做些什麼,該坐哪裡,該找誰報到,還有今後他打算怎麼安排她的時間,她是否可以排休假,或者是得一直陪在他身邊,直到一個月過去?
想想自己真是太迷糊了!這麼要緊的大事都沒先問清楚,包袱款款就跟著他離開——一想到豪美社群的居民還有“生活花園”,安本橙再次輕嘆。
打從爸媽車禍離世,獨自接下“生活花園”至今,安本橙還真是第一次早上這麼空閒,能夠什麼都不做,就只是傻傻待在椅子上窮髮呆。才離開一個晚上,她就已經開始想念它們了。
平常這個時候,她大多是拿著大茶壺幫客人們注水沖茶,還可以趁空縫些小兔子小貓咪熊熊之類的布偶,噢,她好想念那些小玩意兒。
抬起頭瞧瞧左右手邊,歐石楠的辦公室和他家一樣冷清,連點擺設也沒有。迫於無奈,安本橙只得抓起灰色抱枕,用手指細梳四角上的流蘇,聊勝於無。
歐石楠不是木頭,也不是聾子,安本橙嘆息聲雖小,但仍舊傳進他耳朵裡了。花了幾分鐘審閱完手邊卷宗,歐石楠放下手裡的萬寶龍鋼筆,抬起頭來問:“你很無聊?”
安本橙抬眼覷覷他臉色,一副想點頭又不大敢的樣子。
“去找申立,我昨晚要他擬一張合約,這會兒應該擬好了。”
合約跟她去找申立有什麼關係?歐石楠說得太過簡單扼要,她一點也聽不懂,不過又不敢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