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9…18’、‘7…7’,戰火越燒越旺,我們國家受不了,日本也吃不消了,就尋找解決辦法,我也在尋思如何才能有一個對兩個國家都有利的解決辦法。日本人提出了‘大東亞共榮圈’,我以為就是最好的辦法,汪兆銘也認為是……”
“讓東三省變成滿洲國,讓中國人屈辱地生活在日本人的淫威下,就是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嗎?”
“我也知道這對我們國家也許有些屈辱,可是在眼下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而光頭是實現大東亞共榮的最大障礙。”
“於是,就想到了暗殺?”
“是這樣,順理成章就有了一個暗殺計劃。不過,這個叫‘地工作’的謀略計劃,一開始就是日本人一手製訂的,是很周嚴的一個計劃。記得吧,去年底,我上門找你,就是為實施這個‘地工作’。”
“但那時汪兆銘還在重慶。”
“是,那時,汪兆銘還沒有從重慶出走,他不知道有這麼個計劃。不過,我相信汪兆銘肯定是支援這個計劃的。事實是,他回到上海後,的確是支援的。”
“你就心甘情願給日本人當鷹犬?”
“我沒辦法,如果我拒絕,他們就會將我在上海的兩個子女送進集中營,這是預先告訴了的。”
“那凌惠菁呢,她是偶然出現在那裡的嗎?”
“那女人叫凌惠菁?她是你妻子淩惠平的妹妹吧?我真的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為啥會那麼巧地出現在那裡,不過,我想不應該是偶然,應該是‘地工作’中的一個環節吧。”
蝙蝠開始從哪個角落裡飛來,從手電的光柱裡快速掠過。
“我本想過一種平靜的生活,你找上門來,算是把我毀了。”易霜寒伸手去擋開一隻差點撞到臉上的蝙蝠。
“還毀了你兒子!”盧仁相惡狠狠地說。
易霜寒差點就要撲上去扼盧仁相的脖子,不過,他知道徒手格鬥不是對手,他曾親眼看見這人一轉手腕就將南京蘇裱店那個保鏢勒死。他後悔沒有將那枝槍帶走。
“你不也把我給毀了嗎?你也許不知道,那些軍警中就有日本間諜,他們都看見了這一幕。”盧仁相口氣變得十分沮喪。
“宿命。”易霜寒啞著嗓,躬腰暗中從地上揀起一塊沉甸甸的矸石。
“宿……”只顧說話的盧仁相也許踢著了塊絆腳石,一跤摔了出去。手電熄滅了。
“怎麼了?”
易霜寒關心地問,一面躡著腳上去。手裡的石塊還沒砸下,驟覺面門前起了股小風,不妙的念頭剛閃過,感覺一隻手剛一觸控到咽喉,就猛一用力,老虎鉗子般合攏的手指瞬間擠碎了氣管環狀骨。他聽見自己的頸骨發出“咔”地一聲像木條斷裂的脆響,而後,分明感覺靈魂脫離肉體,暗道裡燭火通明,沐浴在光明中的淩惠平正舒開雙臂來迎接他,在投入懷抱瞬間,沉淪於永久的黑暗。
盧仁相起身,踢了一腳軟軟地癱在地面的易霜寒,又“啐”出一口,拾起手電,快步往洞外走去。
接近洞口,他聽見傳來了嘶啞嘈雜的聲音,和狗的不停狂吠。
他給堵在洞內了。
2
關鳴川帶上兩個稽查員直奔侍從室六組石增福辦公室。到門邊,他想了想,吩咐兩個稽查員留在門外,獨自推門進去。
“我奉命以間諜罪、陰謀殺害領袖罪逮捕你。”關鳴川說。
石增福彷彿明白一切,站起身來。關鳴川示意他坐下。
他倆互相注視著,沉默著。
“五哥,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關鳴川問。
“為什麼?”石增福彷彿在自問,然後緩緩開始了敘述。“二次革命失敗,隊伍一天之間潰散,我沒跟了別人一起跑,我將在雞冠石招來的那十幾個子弟帶回了雞冠石,還在那裡舒舒服服住了十幾天。在那裡,沒有人出賣我,也沒有人敢出賣我。直到一天,得到密報,說黃毓成的兵第二天要來雞冠石抓人了,才上了靠在碼頭的一條攬載船,往下江走了。逃往南方後,先在廣州,後來流落到了上海。為了生活,只好在上海灘上混。”石增福稍作沉思,又講吓去。“有一天,我看到一個女子在黃浦江邊來來回回的走,擔心她會出事,就上前招呼。一搭話,才知竟然是淩惠平的妹妹凌惠菁。”
“你原來不認識?”
“不認識。不過立刻就認識了。我問她遇見了什麼事那樣痛苦,她一下大哭起來,哭個不停,彷彿有好多委屈。後來,慢慢平靜下來,對我說,是受到了一個人的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