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張惟宜竟然一聲都沒吭。
終於攥住了箭頭,她運力向外一拔,只覺得自己立刻被拉進對方的懷抱,隨即左肩上一陣劇痛。她定了定神,點穴止血後敷藥包紮完畢方才沒好氣地開口:“我剛才問你要不要樹枝什麼的,是你說不要,現下卻來害我。”
張惟宜抬起頭看著她,嘴角的血跡已經凝固了,臉頰邊粘著幾縷髮絲:“很痛麼?當真對不住。”
許斂寧從未見他如此狼狽,心也軟了:“也還好。”
張惟宜眼中是淡淡的重彩,卻莫名的炙熱。許斂寧心中一頓,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按倒在地,即使隔著衣衫,還是能感覺到覆上來的身體微微發燙。張惟宜低下頭,微涼的唇觸到她的,然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親吻得更為深入。許斂寧只覺得一股鐵鏽味兒在口中散開,抬手推抵著,只是顧著他的傷,也不敢太過用力推拒。
僵持片刻,他緩緩抬起身,抬手鬆開了她的下頷,輕輕舒了口氣。
許斂寧自是知道他剛才想做什麼,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雙腕已經被他卡住,固定在地上。他微微一笑,重新傾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等不及五年十年的,你若怪我,就來糾纏我一輩子好了。”許斂寧感到對方的親吻流連在額上、眉間,漸漸滑到唇邊、下巴,耐心而執著。他的眼中情緒萬千,像是處於冰火兩端,有熾熱也有冷漠,然後伸手去解她的衣帶。她氣惱至極,半晌擠出一句話:“我當真不知道王爺你還好野合。只可惜,我半點也不好這一口。”
話音剛落,張惟宜僵了一僵,微微閉上眼呼吸了兩下,待睜開眼時已經恢復了清明。他讓開了身子,挫敗地一笑:“斂寧,你這張嘴,當真……會煞風景。”
許斂寧站起身道:“既然你還有這個心力,那麼我們趁著現在多趕些路,免得被那些人趕上。”
張惟宜眼中有淡淡的重彩,微微失笑道:“再等一等,讓我一個人靜靜。”
許斂寧走開幾步,踱到河邊將手上的血跡洗淨了。她突然轉過頭:“我總覺得你有些怪怪的,就算……也不該挑這個時候吧?”
他垂下眼,低聲道:“我也覺得自己最近都很怪,明明……”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微微笑道:“你過來扶我一把,我們接著走罷。”
兩人各自無言,沿著水邊走了一段路。周圍越是寂靜,便覺得越是不安。許斂寧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衝著誰來的,可是看這個勢頭,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未知。
她凝目向前看去,只見前方的樹林中隱隱透出些火光,不由道:“前面怕是走不通了……”
張惟宜神色微變:“再折返回去。”
許斂寧正要轉身,忽覺背後一麻,頓時沒了力氣。張惟宜伸手接住她倒下的身體,又點了對方的啞穴。許斂寧靜靜地看著他的眼,隱隱有些明白他想做什麼。他橫抱起她,將她輕輕放在草叢中,淡淡道:“本想一輩子不放開的,沒想到還是打算得滿了。”
許斂寧只是看著他。
張惟宜伸手撫過她的臉頰,輕輕一笑:“你也不必愧疚,就當是我將在武當欠你的那條命還給你。然後,我們就互不相欠。”她心中氣苦,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忽覺唇上一熱,只聽張惟宜在耳邊低聲笑道:“雖然滋味也不錯,卻總覺得不及第一次。”
他站起身,斑駁的樹影籠罩在他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過了今夜,你我就是陌路,也不必再掛念著了。”然後轉身向火光處走去。
許斂寧側過頭,瞥見他的衣衫上正有殷紅不斷渲染開來,身形也不似平日一般沉穩。
“如果你我易地而處,我不會拿自己的命去換你的……”
昔日言語,猶在耳邊。
“張惟宜在此,爾等便只有放暗箭的膽量麼?”俊秀清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許斂寧不由閉上眼。這人……當真在找死。
她聽著一片混亂聲響,風的聲音,兵器相碰的聲音,慘叫的聲音……突然咚的一聲,一件事物落在藏身處十幾步的地方,在明亮的火把照映下,她看見——
淡青的衣袖,袖邊精緻的蘇繡,衣袖外的手指是如此自然地握住古樸的太極劍……她無數次看過那個人握劍的樣子,內斂的意氣紛發,好像將天下握在手中一般。耳邊的一切聲音突然靜止了,只剩下無邊的恐懼,源自早已深埋心中的驚惶失措。呼吸慢慢凝滯,喉中彷佛哽著什麼,滾燙卻無法宣洩。
她只是直直地看著,沒有移開眼神。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她也沒有注意到半分,亦沒有注意到眼角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