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是好?”
“若兩位前輩不願意出任盟主,在座的除了家師就無人有這個資格。”龍騰驛出眾的後輩弟子甚多,最出名的卻是此刻站出來說話的林子寒。他一身勁裝,揹負長劍,頗有幾分俠士氣概。
容晚詞站起身,語調輕柔:“可惜我們凌軒宮推舉名劍山莊的商公子。”
阮青玄神色複雜地同許斂寧對視一眼:如果一次兩次還是巧合,可現在看來,師父是存著心找龍騰驛的麻煩。
商鳴劍本挑了不起眼的地方落座,眼下聽到自己名字,只得站起身來,微微苦笑道:“晚輩多謝容宮主的厚愛,可盟主之位實在愧不敢當。”
“你們這要推辭來推辭去的,討論到明天也沒個結果,不如比武定盟主,誰是天下第一,就由誰來當!”眼見如此情形,當即有人叫道。一時間附和者如雲,紫霄殿內亂成一團。
“各位請靜一靜!”柳君如運起內力將吵鬧之聲蓋下,“盟主自然是挑武功高強者,可是除了武功,謀略也當出眾。”他說到這裡,周圍嘈雜聲漸弱,轉過頭同玄真方丈和天衍掌教商量了一陣,繼續道:“各位遠道而來,驅車勞累,本不適合比武。後日在遇真宮,請各位賞光前來。”
“諸位遠道而來,武當上下銘感在心,現下請到別院休憩。”天衍真人話音剛落,隨著一聲聲呼喊,一眾人擁出紫霄殿。
“江湖中粗人甚多,難為真人了。”容晚詞站起身,襝衽為禮,“昨日斂寧誤闖洗劍池,還望真人多海涵。”
天衍真人笑著道:“這洗劍池的規矩其實早該廢了。”微微一頓,又道:“不知容宮主現下可有要事對斂寧交代?貧道有些話想對她說。”
容晚詞搖搖頭,吩咐道:“斂寧,你隨真人去罷。”道了告辭,身後隨著一眾弟子宮人,就往純陽宮的方向去了。殷晗跟了幾步,忍不住問:“師父,龍騰驛和我們一向是沒什麼瓜葛的,怎麼……”這句話正是幾個弟子都想問的。許斂寧站在最後面,自然也聽見了,不由向前幾步,卻被天衍真人拉住了:“你隨我來。”
許斂寧心裡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只好夾在武當弟子之中向北而去。長長一段山間竹徑,走得當真尷尬氣悶。且不說時不時看過來的好奇眼光,光是那日在洗劍池碰見的幾位就沒好臉色給她。
“你還記得這山峰叫什麼嗎?”天衍真人突然問。
許斂寧淡淡道:“天柱峰。”
他微微一笑,回頭對著身後的弟子道:“等會要是跟不上,就不要勉強。”言畢,輕輕一拉她的手臂,將她拉到陡峭的山道上。許斂寧只道是考較自己武功,更是在意,提縱之間折轉自如,遇到山石荊棘的地方也只是輕盈躍過,當先到達山頂。
天衍真人慢了幾步才到,讚道:“斂寧的輕功很好啊。”
站在山巔,向下俯瞰,雲霧繚繞,彷彿置身於九天雲層之中。
“這裡是武當最高的山頭,可在永樂年間的時候,已有能工巧匠在這裡建了金殿。”天衍真人迎風而立,道袍翩飛,“本門的先人也喜歡來這裡清修。武功練得高了,心魔貪念更是難以剋制。”
許斂寧輕輕地“嗯”了一聲,微微心虛起來。
果然,天衍真人看著她,問道:“你修的,可是血魁禁?”
許斂寧不自禁後退兩步,身後碎石滾動,滑落山崖,無聲無息。她定了定心神,開口道:“……是。”
天衍真人微微閉上眼:“你可願意重回武當門下,容宮主那裡師伯自會幫你講情。”
“回武當門下?”許斂寧語氣一滯,隨即瞭然,“若拜入武當的第一件事就要廢去我現在的武功,我該是答應還是推辭呢?”
“斂寧,你應知道修習血魁禁的後果,慢慢會性情大變、嗜殺嗜血,甚至經脈寸斷。”天衍真人原本和緩的聲音也逐漸嚴厲起來,“現在唯有《洗髓經》可以化去你身上的武功。”
“我一直都知道後果是什麼,也從來沒有後悔。”許斂寧垂下眼,語氣輕緩,“現下只有辜負前輩的好意了。斂寧告辭了。”她轉身向山道走去,偶然回頭,還可以看見天衍真人站在那裡,背影蕭索。
下山的時候走的是石階,天柱峰山勢陡峭,可見當時開山必是浩大工程。縱然對凌軒宮並無感情、現下武當所受眷顧頗深,也無法回頭。許斂寧走到山下,看著倚在樹邊的人,還是禮數週全地道了聲:“張公子怎的在這裡?”
張惟宜微微皺眉,隨手拂去衣袖上沾到的碎葉:“我想家師有些事是同你說的,免得有人上來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