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英文超乎茱兒的認知範圍,她冷然一愕,不肯在蕭子琳面前示弱,只好假裝不以為意。
“就知道魏先生把你安排在我身邊準是個詭計。”茱兒的火氣大概標得差不多,講起話來已不再衝得嗆死人。
設計工作讓她兩人跨越語文隔閡,常能直抵心湖最真的部分。茱兒是孤寂的,自戀又不擅讚美別人,使得同事眼中的她相當精明幹練且尖刻薄情。
她對下屬通常抱持著恨鐵不成鋼的嚴厲,所以大家都怕她,因為怕漸漸就成了恨。
蕭子琳不同,她一開始就交出亮麗的成績單,茱兒在對她另眼相看的同時,更賦予她比其他人還重大的任務,但這當中沒有絲毫人情的顧忌或眷顧。
今早和魏懷玉的一席話,讓蕭子琳對她的看法作了一百八十度的調整。仔細觀察,茱兒的感情比他們任何一個都還要脆弱,她比誰都更需要友情和愛,她的工作能力是一百分,但生活中的應對進退則是距離及格邊緣尚屬遙遠。
只是用一頓午餐,她居然點了一隻春雞。好大的一隻春雞。蕭子琳猜想她鐵定吃不完,堅持跟她共享。
“反正我出錢,你幹嗎跟我搶著吃?”其實並不是很在意,茱兒還是ㄍ�ㄥ上了一下。
“我們那兒有句話,叫:一人吃一半,感情不會散。”她可大方咧,一下手就撕下一整隻腿。
茱兒不以為然的掀了掀嘴皮子。“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有必要這麼親暱嗎?”
“日久見人心,慢慢的你就會喜歡我,進而拿我當知己。”她有把握的說。
“你蠻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說吧,那麼急著跟我推心置腹究竟企圖得到什麼好處?”茱兒又是開門見山。
蕭子琳知道她除了感情上受到挫折以外,事業和財富的成就與大量累積,讓她不知不覺以自我為中心。她十成十瞧不起他們這一輩的年輕人,儘管她抵死也不會承認已屆中年,開口閉口還要表現得青春洋溢。
“我們那兒有句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指的就是你這種人。”
這回茱兒沒有馬上接腔,她瞪起碧眼,等著蕭子琳解釋清楚。
“失敗並不可恥,事業垮了可以東山再起,婚姻沒了,可以重新來過,為什麼你要把自己封閉起來,弄得像個刺蝟?”
“你這是在譴責我?”茱兒咬著牙問。
“我是在提醒你,一個女人不管她有多美麗,多吸引人,或多能幹,都不能缺乏一顆柔軟可以愛和被愛的心。”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要跟我打啞謎。”她用力撕裂一截雞翅,藉以表達極度的怒意。
蕭子琳吸足一口氣,腦子裡迅速翻湧著她早先已擬好的腹稿,估量著是不是要一骨碌的說出來,給茱兒酷餓灌頂的警醒。
“說呀!”茱兒的聲調明顯的有著顫音。
蕭子琳再度吸一口氣上來。“你以為這世界上就你一個人離過婚?就你一個人感情受挫?就你一個人會傷心會斷腸?”
茱兒困惑地偏著頭看了她幾秒鐘,雙眉緊蹙,薄唇緊抿。“你無權過問我的私事。”
“又來了,”蕭子琳朝天花板翻了下白限,“這叫關心,叫體己,你懂不懂?在你眼裡除了魏懷軒就沒有一個好人?”
茱兒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也不是好人。”
“那你還愛他?”此話一出,蕭子琳就後悔了。上頭扯了一大堆的確是出自真誠,惟後頭這句明顯逾矩。
“現出你的本意了?”茱兒犀利的瞪她一眼,她豔麗的臉換上嫌惡的表情,略帶嘲諷和難掩自得的說:“擔心我會成為你和魏懷軒之間的障礙,所以想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功虧一簣。
蕭子琳感到萎頓不堪,輕聲告訴茱兒,“我認識陳建良。”
一如所料,茱兒的臉色呈現前所未有的驚詫,抓著雞翅的手如遭電擊地陡然一顫。
“往下說。”
“我曾經到過臺灣,經朋友介紹認識了他。”蕭子琳為了弄清楚陳建良在她姐姐殉情案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故意投石問路。“當時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是那個叫蕭子寒的女孩。”
“什麼?!”蕭子琳的震愕遠遠大過茱兒方才的驚詫。為了瞭解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惶急地加以追問,這一來反而讓茱兒起了警戒之心,說什麼也不肯再吐露半句。
“明天就要結婚了,興奮得睡不著?”魏懷軒像摸壁鬼一樣踱進廚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