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落。
壽哥心願得償;卻並不覺得歡快;反而心驚。他雖早就聽說過太監弄權之事;也知道劉瑾在宮裡有不少關係;可也沒想到他能將事情處理的這樣於淨利索;連皇帝都被蒙在鼓中。要知道;劉瑾如今連太監都不是;只虛掛著少監之職。
勳貴人家聯絡有親;宗族姻親形成關係網;文官之間則憑著同年、同鄉、同門的關係;也結成各種利益同盟;內官之中;拉幫結派便也不稀奇。
壽哥雖暗暗心驚;面上卻半點不露;依舊天真爛漫狀;待劉瑾依舊如常器重;任由他一手把持東宮上下事務。不過私下裡;壽哥也開始留心其他東宮近侍。即便沒有明面上親近;可對於其中與劉瑾有嫌隙的也都記在心上;留心其為人品格。
順天府府學;月考榜單前。
沈瑞看著自己的名字列依舊如十月月考成績;列在第二等;倒是並不覺得意外。上個月是他離了府學幾個月;即便路上不忘記讀書;可與學堂里老師跟著教授到底不同;月考成績從早先的第一等跌落第二等也不算稀奇。就是教授他們功課的教諭;也不過是勉勵他一番;儘快追上同窗的學習進度。
只是隨後;沈瑞因沈珏之殤;請了半月假;別說是加快學習進度;耽擱了半月沒有心思讀書。
讀書本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更不要說沈瑞讀四書五經的念頭有限;至今不過六載;照同窗要少了一半年份;基礎並不牢固;半月不做文章;再下手時都生澀起來。
沈瑞既知曉自己不足;悄悄揉了揉手腕。
月考之前;他不是不勤勉;每日裡也三篇時文做著。只是總是容易分心;寫出來的文章自己也不忍入目;直到這幾日才好些;要不然別說是二等;說不得要跌落到三、四等去。
他本不是悲秋傷月的性子;之所以這些日子浮躁;學不去功課去;也是被這沈珏意外之殤打擊了。他想到自己身上;一門心思苦讀;想要功名;也不是抱著愛國忠君之心;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晉身士人階層;手握權柄;過的更自在些。可世事無常;真要趕上“生老病死”;卻是一切成空。
他一時迷茫;不知該去享受生活;還是繼續苦讀。
不過這次月考;卻給沈瑞提了一個醒。正如他昔日勸沈珏那些話;是拖拖拉拉地讀上半輩子書;功不成、名不就;只能託庇家族長輩照拂;有朝一日卻是四下靠不住的好;還是狠下心來;得了功名;不拘前程如何;卻是能獨立自主。同前者相比;自然是後者更合乎沈瑞的心。
沈瑞心中算著鄉試之期;倒是將那些悲傷緬懷的心思都丟到腦後;一門心思都放在讀書上。
就在此時;就聽有人道:“哈這不是沈案首麼?可是又得了第一?”
沈瑞順著聲音望去;就見一身錦衣華服、臉上帶了驕色的王鼎由幾個同窗簇擁而來。
王鼎看了眼榜單;在第二等的位置上看到沈瑞之名;臉上卻無意外;顯然是得了訊息過來的。
他面上帶了譏諷;對左右道:“都說真金不怕火煉;那些銅鐵蠢物;自是就要露了痕跡出來。有些人實不用抬舉;不過是仗勢鑽營的小人;說一句‘江郎才盡;都是抬舉了江郎本有才才有‘才盡;之說;有的人本是金包銅;露出真面目便也不稀奇……”
旁邊幾個同窗雖奉承王鼎;可也知曉沈瑞是侍郎之子、狀元族弟;不是好得罪的;便只哼哼哈哈;沒人敢接話。
王鼎這旬月來;頂著“鄭國親”親戚小輩之名;隨著皇親老爺出入勳貴公侯人家;被奴僕下人奉承慣了;眼下就有些下不來臺;望向沈瑞目光越發不善
沈瑞只當他是瘋狗;怎麼會與他當面拌嘴?輕飄飄地看了王鼎一眼;便挪開了視線;繼續看榜單。
梁耀為了暫避王鼎鋒芒;請了假回家去;可月考卻依舊要來考的。沈瑞就在是看他的成績;依舊是三等;倒是成績沒有下降;在府學裡不過是中游;可並不耽擱明年下場。
平素裡雖覺得梁耀有些聒噪;可眼下他不在;沈瑞倒是有些想念他的嘮叨了。
因榜單才貼出來;不少學生在這邊看榜。
王鼎的挑釁就落在大家眼中;雖說沈瑞確實是落了第二等;使得大家想法各異;性子公正的都曉得王鼎是無事生非。都是同窗;誰不曉得沈瑞家裡有事;十一月請了將半月假。
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便也有人抱不平;對王鼎道:“沈恆雲不過是一等跌二等;並不礙明年秋闈;王相公卻是已在第三等有數月了;再不奮起直追就要待下一科才能入秋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