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滄對妻子點了點頭;三老爺心情分外複雜。
他如今也是為人父;當然也有“望子成龍”之心;不過卻不明白長兄、長嫂作甚這般執拗。就算告訴沈瑞又如何?沈瑞不過十六歲;耽擱了著一科;等下一科就是。下一科;三年後……三年後也等不得了?
三老爺的心跟著提了起來;抬頭望向徐氏:“大嫂;大哥方才吃的什麼藥丸?”
“潤肺丸。”徐氏道。
三老爺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個;看來效用還不錯;大哥吃了果然少咳了幾聲。”
“是啊。”徐氏垂眼;遮住眼中水波。
沈瑞站在正房門外;打了個寒顫。
他躡手躡腳地退出來;因外頭還下著雨;大家都在房間裡;正院這邊倒是無人看見。
待折返九如居;柳芽與春燕聽到動靜到廊下相迎。
“二哥沒去上房;恁快就回了?”柳芽隨口問道。
“嗯。想起一篇文章還沒寫完;等晚飯時再過去。”沈瑞隨口道。
說罷;他就換下蓑衣、木屐;去了東廂書房。
柳芽與春燕見狀;不敢相擾;往書房去了一壺茶就退出來。
沈瑞站在窗前;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到書案後;俯身拉開抽屜;取出一份一寸高的時文集出來。
這些文集的作者;都是一人;就是南京光祿寺少卿楊廉;也是今年順天府鄉試主考官。
順天府鄉試主考點的最晚;都是七月底才點。
先前京中有不少熱門人選;這楊廉可是爆了個大冷門出來。只因這樣楊廉雖是北直隸人士;如今卻在南京為官。之所以沒有在南京任上;而是回到京城;是為了省親。
不少人措手不及;沈瑞卻是在七月初就得了楊廉的時文集;這一個月來的文章就按照方向調整。同這時文集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本《中庸》。
沈瑞雖不知劉忠是怎麼推斷出來;卻相信他不會無的放矢;就將預習的重點放在《中庸》上。《中庸》三千餘字;能抽出做時文題目的句子;沈瑞差不多都破了一遍題。
要是這些準備都是有用功;何曾不是另外一種作弊?
沈瑞心裡透亮;卻沒有矯情;依舊是有條不紊地預備著。
雖然外頭都說鄉試最難;可在北直隸應考;錄取比例加大;本就已經佔了好處;加上這樣的“預備”;不出意外的話;一個舉人應該是穩穩的。
沈瑞本是這樣想的;雖說這個月越發用功;可心裡的把握也越來越大;不過現下卻恍惚起來。
這幾個月他專心備考;在上房的日子有限;與沈滄接觸的並不多;可仔細回想;並非沒有蛛絲馬跡可循……
屋子裡幽暗下來;春燕進來點燈。
沈瑞抬起頭;看了春燕一眼道:“我記得你爹是老爺身邊的長隨?侍候老爺出門的?”
“是呢。早先是二管家隨老爺聽用;前幾年大管家有了春秋;老爺就留二管家在家裡協理;就將婢子的老爹提了上去……”春燕脆生生地回道。
“你一會兒就家去一趟;問問你爹;老爺這幾月身子如何?告訴他;要是敢編瞎話哄我;自己掂量掂量後果”沈瑞全無平日和氣;面如寒冰。
春燕心下一顫;忙屈膝道:“奴婢爹定是不敢的”
“不敢就好你留心些;要是被人瞧見;自己尋個由子。”沈瑞道。
“是。”春燕小聲應了。
就聽院子裡有動靜;沒一會兒柳芽抱著蓑衣、木屐進來;道:“二哥;太太打發人來請了……”
外頭紅雲在張傘等著;沈瑞換上蓑衣;從書房出來。
暮色朦朧中;沈瑞不由地打量紅雲。
紅雲圓臉、愛笑;是個性子討喜的婢子。如今卻是多了幾分穩重;雖說並不唐突;可要是留心;就能發現與素日不同。
紅雲見沈瑞出來;要上前舉傘;沈瑞搖搖手道:“我自己來。”說話之間;從柳芽手中接了一把傘;開啟來;就往正院去。
紅雲見狀;趕緊跟上。
沈瑞走的不快不慢;紅雲就距離三步遠在後頭跟著。
出了九如居;沈瑞隨口問道:“老爺的病如何了?”
“回二哥的話;老爺的病……”紅雲隨口打著;說到一半;反應過來;變了臉色;強笑道:“老爺不過是犯了咳;哪裡有什麼病?”
沈瑞已經止了步;轉過身來;目光直直地望向紅雲。
傘外;雨勢漸大;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