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唔……”湯媛感覺嘴巴被火燎了,是真的燙嘴啊,第一個念頭竟是他燒成這樣為何還沒死?
像他這樣卑鄙又冷酷的人就不該存於世上。
前世乾爹就死在了他手裡,而她與賀綸一生的幸福也毀在了他手裡。
此生他又要故技重施,親自撕毀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安穩日子。
湯媛不明白究竟要度過幾番劫,經歷多少難,才能徹底的擺脫他,不再重蹈前世的噩夢。
她沒有掙扎,近乎平靜的梗在原地,腦子卻在一遍又一遍的梳理著往事,梳理著對他的無邊的恨。
賀維微微垂著眼,輕輕嗅了嗅那兩片花瓣一般的櫻唇,甜美的猶如初夏的花露,時常縈繞在他紛繁而糾結的夢裡,動人又無奈。他空茫的眼底溢位了情動,臉上的神情卻慎之又慎,嚴肅而凝重,如膜拜,如朝聖,如渴慕了幾生幾世,終於在浩瀚的黃沙中迎來了甘霖,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甘霖。
他緩緩閉目,以唇銜住那微涼的小嘴巴,在罪惡中沉淪,忘情,挖掘更深的距離,不斷的想要靠近她遙不可及的靈魂。扼住她兩腮的手已不知何時扣住了她蓬鬆的髮鬢,而困著她的臂膀早就愈來愈緊。
她不是甘霖,是火焰。
並不能熄滅他的痛苦,只會讓惡念越燃越烈。
賀維渾身一震,漸漸找回的理智令他周身發冷,陷入了深不可測的恐懼。他惶然止住肆掠的唇舌,安撫的啄了啄她紅腫的唇瓣,卻並不敢去看她的眼神,只能沉默的擁著一動不動的她。
喘息漸止。重歸平靜。
“你怎麼不打我了?”終是於心不忍,心緒難安,賀維小聲問了一句。
湯媛目無波瀾,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緩緩握成拳,又鬆開,轉而探向那個抵在自己腹部的硬物,狠狠攥住,猛然抽了出來,刃端死死抵在賀維的喉結下方,那是他繫於腰間的短匕。
許是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她平靜的眼眸總算掠過一絲訝異的波瀾,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我不想打你,只想將你碎屍萬段。”湯媛道。
“你……”賀維錯愕了幾息。
下一瞬雙眸幾乎要噴出火星子。他,他只是親了下就該碎屍萬段,那麼賀緘呢?
別以為他不知她與賀緘在壽安宮花臺幽會的齷.齪事。緊接著他又想起了更多,也燃起了更多的怒意。
“少在我跟前假裝烈女!你本來就不清白!”他惱羞成怒的吼道,“既是這般不容人侵犯,想當年緣何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一邊伸著脖子勾引賀緘,一邊又不知自愛的以苟且之藥取悅賀綸,落得一個三五年咳疾。”
他越說越怒,語速也越來越快,呵呵冷笑,“助興的苟且之藥,低賤如斯,虧你做得出。現在還沒好利索吧?知不知道當年我為何拒絕賀綸納你做掌寢?因為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個安分的,也早就料到你與賀緘不清不楚。妻賢夫禍少,賀綸有今天,你也是‘功不可沒’,若非你挑逗的賀緘對你百爪撓心,不捨不忘,賀緘何至於這麼快收拾他!”
他用力握住她麻木的雙肩,總結道,“所以你是個壞女人,讓男人淪陷的壞女人。”每一個字都咬的那麼用力,與其說是在報復她,不如說他在努力的說服自己。
“我不過說了一句想將你碎屍萬段,你至於連珠炮似的攻擊我嗎?”比起賀維的震怒,湯媛表現的過於安靜和冷漠,“我就勾引賀緘了,想怎樣?事實上我寧願勾引一條狗也不會勾引你。我就以苟且之藥取悅賀綸了,那又如何?反正也輪不到你。低賤怎麼了,咳疾又怎麼了,我就喜歡,關你什麼事?你操哪門子閒心?”
她握著短匕的腕子微不可見的顫抖著,以致鋒利的刃端早已割破賀維頸間的面板,滲出兩顆殷紅的血珠。
是呀,她如何關他什麼事兒?賀維眼瞳晃了晃,翕合的唇角吶吶無言。
勢單力孤,還帶著個孩子,其實她握著短匕的樣子在賀維眼中就是個笑話,還是找死的那種,可是若連抵抗都沒有就認命,那也對不起受過的屈辱。
趁著賀維失神的功夫,湯媛移開了匕首,也移開了他隨時能將自己捏成齏粉的雙手,轉而將自己左手橫在一隻空茶碗上方,“其實我拿你的匕首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要勞駕高貴的你,喝點低賤的血。”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她總要為阿蜜考慮良多。
湯媛這樣想著,利刃已經刺向了手心。
賀維猛然驚醒,在利刃刺破她血肉之前捏住了短匕,輕而易舉的從她手裡奪走,“別碰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