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覺得老天爺幾回都沒滅了她,已然光火,這不大腿的主人將將陰沉的警告她“鬆手”,那邊一陣冷風飄過,天地間垂下了一片灰濛濛的雨幕。
咳咳,她被雨水澆的直咳嗽,賀維應該比她更痛苦,不僅身上流血還要負擔她的重量,兩隻吃重的手臂早就隱隱發抖,肌肉亦是繃的死死的。
而精鋼匕首的刃也是卷的不成樣子!
“松!手!”賀維的忍耐顯然已到極限。
“要死一起死。”湯媛咳的沒法講話,大概告訴他自己的意思,然後無畏的晃了晃身體,帶動賀維一起搖搖擺擺,猶如依附懸崖的兩片葉子,隨時將要被風吹散。
驚得賀維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人都虛弱,委實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再對罵或者講理。
平靜片刻,待雨勢稍減,賀維垂眸淡淡看向湯媛。
女孩子明顯比他精神,察覺他不善的目光立時豎起渾身的刺。
“你下面有棵松樹。”他每說一句嗓子便鑽心的疼,“跳下去抓住它,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
湯媛低頭瞅了瞅,果然有顆歪脖子樹。有點像迎客松,深埋根部的地方明顯凸出來一塊,大約夠三個人並排而立。此前一直防備他都沒顧上觀察周圍,但一感覺賀維的左腿有所動作,她立時收回視線,警惕的瞪著他。
“我不敢,要不你跳吧。”湯媛無辜道。
開玩笑,她又不是專業級別的運動員,一沒準頭二沒力氣,萬一跳歪了可就讓他賺了大便宜。
賀維不動聲色道,“腿上綁著你沒法跳。”
“那,那我也沒辦法。”她死死環住就是不撒手。
賀維不再說話,沉默了大概三十秒,用一種近似於商量的語氣道,“要不你再往上爬一點,但動作一定要輕,我抱著你一起跳。”
也就是讓她爬進他懷裡,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掠過遲疑之色。
他說完那句話就不再言語,用一種“你看著辦吧,否則一起死”的態度平靜等待。
“匕首應該快斷了吧?”
女孩子忽然問了他一句不相干的。
賀維眼神一凜,唇角微微抿緊。
“匕首快斷了,任何一點過大的力度都可能導致意外,譬如你忽然發力將我踹下去。”湯媛笑道,此人的腿又沒瘸,踹她易如反掌,卻寧願苦苦挨著也沒下腳,顯然不是因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在賀維變幻莫名的注視下繼續道,“可是把我騙進你懷裡,哦不,只要我爬到你腰部附近,你一根手指就能要了我的命,那可比踹簡單多了。”
不可否認,一開始她真想爬去抱住他的腰,卻想起他殺人時殘忍冷酷的果決,一時膽怯,本能的想要遠離他的手。
真可惜,居然不上當。賀維波瀾不驚的望著她,心中暗暗的嘆息。
但各懷鬼胎的兩個人總這麼吊著也不是辦法。賀維終於妥協,“好吧,那我跳,這個難度不亞於你自己跳,要死一起死。”
湯媛兀自抱緊,油鹽不進。
賀維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只要抓住那顆樹,他就弄死她,然後凝神屏息,瞬間拔.出匕首,又是一串火花,兩人驟然沉降,連聲招呼都沒打,湯媛被這突然的一下震的胸口發疼,環緊他的雙手終於鬆開,驚恐地瞪大眼睛全速下墜。
然而關鍵時刻看人品,武功高又怎樣?賀維那柄匕首在碰到一塊較大的凸.起時咔擦斷成了兩截,阻力不在,身體登時飛一般的墜落,湯媛卻有驚無險的抱住了那顆歪脖子樹,可她還來不及幸災樂禍,身體就猛然一沉,痛的眼淚直冒。
賀維險險的抱住女孩的腰,另一隻手死死握住一塊鋒利的峭壁,鮮血噴湧,兩人再次掉了半截卡半截,但這回比剛才更兇險。
連賀維都絕望了。
男人一半的體重加女人自己的體重都靠那兩隻一擰就斷的胳膊,簡直是天方夜譚。
湯媛疼的睜不開眼,已經分不清臉上哪些是冷汗哪些是雨水,而哪些又是眼淚。
他好重!
起碼一八五以上的身高再輕也得一百四往上啊啊啊。
湯媛吐了口血,“尼瑪,鬆開!”
她撐不住了!
“別鬆手!”賀維吼道,連真實的嗓音都來不及掩飾,“讓我來抓。”
他拼盡全力將身體的重量偏向握住峭壁的左手,右手死死攥住湯媛的小襖,天地良心,別說他對她根本就不感興趣,就是感興趣也不可能挑這種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