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憑藉一坨鳥糞成功避開賀綸毒舌的湯媛,對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呸了一聲。
當她跑去壽安宮清理乾淨換了件衣裙重新折回慈寧宮,東暖閣那邊的牌局剛好結束。
這日太嬪離開之後神色略顯凝重,湯媛心知多半有事要交代自己,便親自接過小宮女端來的銅盆,伺候她梳洗。
此時壽萱堂的隔間並無外人在場,湯媛將太嬪頭上繁重的簪飾一一卸去,這才輕輕柔柔的捏著她頸子,小聲問道,“娘娘,皇后和太后是不是當著您的面兒商議給各位皇子安排掌寢的事兒?”
徐太嬪有些意外的從鏡中看向她。
湯媛便趁機將那晚賀綸試探自己的事說了出來。
混賬小子。徐太嬪收起視線,想當年章保春看到她的哥哥徐令寬莫不是恭恭敬敬,結果徐家才倒臺多久,他的外孫便不將她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裡。
如今看來,當今聖上也算是胸有溝壑,至少沒讓甄氏倒臺,再加上一個嫡長子賀纓的牽制,總算沒讓章家翻了天。
“掌寢往小了說不過是給皇子們挑選發洩的物件,往大了說……那門道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徐太嬪示意湯媛坐在自己跟前的小杌子上聽講,“你可知皇后為何注意到了你?”
湯媛搖了搖頭。
徐太嬪道,“因為婉貴妃。”
即便聖眷優渥,皇后也沒達到獨寵後宮的地步,婉貴妃就是她的心頭刺,是以一旦婉貴妃有什麼風吹草動,她便如臨大敵。
而這位作妖小能手婉貴妃不知怎麼相中了賀緘,從年前就開始有意無意的拉攏,不停的在皇上跟前吹枕頭風。她雖然能作卻也不傻,心知受孕困難,況且就算有了也不見得能養大,倒不如從喪母的皇子裡挑一個,看來看去,只有賀緘。
再說賀緘雖然與她相差六歲,喊不了娘,但不妨礙結盟,這恐怕也是婉貴妃一開始的初衷。她這麼做並不難理解,換成湯媛恐怕也會如此。賀纓賀綸太強勢,賀維又過於軟弱,只有賀緘剛剛好,也只有賀緘入主東宮,她將來才能在後宮安度晚年,否則今日作的妖將來都要一筆一筆還回去呀。
因此她對賀緘真真是不遺餘力,就連掌寢這事也比皇后先開始下手,卻也因為這樣才顯得著急了些,引起皇后重視。那麼這件事到底是怎麼扯上湯媛的呢?
原來婉貴妃看中了湯媛。
任誰都覺得徐太嬪這麼寶貝一個宮女,多半是養著將來給賀緘用的,不管是哪一方面的用,必定有大用處。所以婉貴妃便急不可耐的“幫”太嬪出這個頭,免得徐太嬪人微言輕弄不過皇后。
可她真是幫了倒忙,且事實也不是她想的那樣。
徐太嬪哪裡捨得養了近四年的小傻妞將來像自己一樣困在深宮。
她對湯媛的感情很純粹,儘管一開始把她當成了妞妞,可人是感情動物,相處下來,早已把湯媛當成了半個親閨女,更何況這個長得像妞妞的丫頭,脾氣比妞妞好太多,心思亦是乾乾淨淨。
反觀掌寢這個光鮮的位子,恐怕只有過來人才知悉其中的苦楚。
賀緘今年已經十八了,開始初具成年男子的體魄與氣勢,又未曾知人事,乍一開葷不知得怎麼折騰呢,她可捨不得小傻妞去吃這個苦。況且這方面男人的自尊心又莫名其妙的脆弱,萬一落了臉,練好技術便去找別的女人逞威風,小傻妞該怎麼辦?守活寡麼?
所以她把厲害關係擺出來一一講明,以湯媛舉一反三的領悟力,自是很快意會。
徐太嬪問,“傻丫頭,其他宮女到處送錢找門路的走這條捷徑,而最疼你的本宮偏偏斷了你這條路,你難過嗎?”
她是過來人,雖不確定湯媛是否愛上賀緘,但看這兩年二人的互動,彼此有好感是一定的。
難過啊,怎麼可能不難過,誰失戀了會好受!湯媛低落的差點洩露了眼底的水光,其實她的脾氣才不好呢,可小心眼兒了,只不過是沒有任性的資格罷了,到時候天天看著賀緘疼馨寧還不得醋死。
湯媛垂著臉,心底的念頭不停翻轉,度過了最初的心痛與糾結,她漸漸定下心神,垂著眼嬌憨的笑了笑,“娘娘如此為我計終身,媛媛此生都無以為報,但求出宮以後還能時時聽得娘娘訊息,惟願娘娘安康喜樂。”
也就是同意徐太嬪。只要到日子或者有機會,她便義無反顧的離宮。
徐太嬪嘆息一聲,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為了打消某些人的懷疑,翌日起徐太嬪便不再遣湯媛去南三所,由香柳頂替。香柳對太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