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又成熟的可怕。
低頭看了看妹妹,賀綸冷峻的神情稍霽,俯身抱起她,“還是和熙懂事。你知道嗎凡事先哭的人註定贏不了。”
“嗯,我省的。五哥,我想要白色羽毛的鸚鵡。”
“好。”
賀純哭的更大聲,哥哥只疼妹妹不愛他!
哭聲吵得坐在亭子裡的賀纓眼角直抽抽,拍案而起,“夠了,有完沒完。你們一個個是死人嗎,還不將六殿下抱回景仁宮!”
小德子雖被他嚇得渾身一顫,卻紋絲不動,直到賀綸發話方才爬起來,向各位皇子告罪,然後抱起又哭又鬧的賀純迅速撤退。
賀綸依然抱著和熙。
他對周遭的宮人道,“五公主想去校場玩耍,你們安排一下。”
乳母尤氏欠身領命,上前欲抱和熙,和熙頭一扭,環著賀綸不撒手。
賀綸道,“我可以抱你去校場,但那之後你便不能打攪我了。”
和熙點點頭,又朝走上前來的幾位皇兄嫣然一笑,“哥哥們,我只玩一會兒,不會打攪你們的。”
聲音甜美,又是玉雪般的水晶小人兒,賀維似乎覺得很可愛,抬手摸了摸她腦門,賀緘亦笑了笑,道,“無妨,只怕五妹會覺得無聊。”
賀纓勉強笑了笑,心裡想著將她有多遠扔多遠。
和熙似乎並不知大皇兄的壞心思,偏偏就撿了他撩,“大哥,聽說你的黑貝下了好幾只小崽子,可以送我一隻嗎?”說完又似乎很怕被拒絕,連忙道,“我用窩絲糖與你換可好?”
賀纓氣的頭頂生煙,你當我的獵犬是你五哥送的破爛鸚鵡嗎,說要我就給啊,一共才下了五隻,連簡王我都沒捨得送!於是他的臉色甚為難看,但這終究是五公主,慶嘉皇后的小棉襖,又是他嫡妹妹,連窩絲糖都拿了出來,他如何開得了口說不,忍了半天才黑著臉道,“窩絲糖你留著自己吃吧,但是狗崽子還小,等它們斷奶了我再遣人給你送去。”
也就是答應了。和熙展顏一笑,“謝謝大哥,待我的鸚鵡下了蛋,也送一顆給你。”
真是童言童語,不知所謂。
他的心都在滴血,豈是一顆鳥蛋所能彌補。賀纓唯恐和熙再討要什麼,連忙加快步伐。
和熙掩口輕笑,趴在賀綸耳邊道,“五哥,他方才兇六哥,我便要他一隻心頭好送給六哥壓壓驚。”
“我要是你,便送給簡王家的小孫子。”賀綸朝她眨眨眼。
那賀纓還不得氣死。
和熙悄悄豎起一根大拇指。
……
正月十八那日下了場小雪,湯媛趕完了夾襖的最後一針。
她的乾爹陸小六今年五十五,看上去更像六十九,骨瘦如柴,腰身佝僂。身世也頗為悽慘,三歲為雙親遺棄,做了七八年乞丐,後被丐幫的人賣進浣衣局。硬是咬著牙從那鬼地方活下來,一直做到了先帝司禮監的大太監,這也是一個內侍所能達到的最頂端了,後來不知犯了什麼錯才被貶謫,又因是二十幾年前的舊事,宮人們也換了好幾茬,現在沒幾個人知道他的身份,就連湯媛,也是後來從徐太嬪口中得知的。
他掙扎了一輩子,晚年渾身是病,每年脫了棉襖的季節還要貼身穿好長一段時間的夾襖。但夾襖穿久了便不暖和,這件是湯媛用嶄新的棉花做的。
紫禁城共有八局十二監,前者脾氣大,後者出人精,夾在中間的四司倒是一直不溫不火。
陸小六便是在最不火的寶鈔司任正六品掌司。
所謂寶鈔司,咳,其實就是皇城衛生紙生產機構,湯媛的乾爹肩負著整個紫禁城的草紙。
託乾爹的福,她時不時就能用上妃嬪們才能使用的精細草紙,柔韌吸水,效果堪比後世的清風,而且來大姨媽的時候把這種紙放進月事帶可比用香灰乾淨衛生,就是價格貴了點,一般宮女捨不得買。
至於太后皇上皇后皇子以及公主們用的,那簡直就是……還帶香味兒呢,不過這個有錢也不敢用,用了是要殺頭的。
媽蛋,一張草紙也分等級。
這也就罷了,更罪惡的是他們還把上等的松江棉布剪成大小相等整整齊齊的方塊兒,就像是小號的帕子,送入各宮前還要燻上怡人的香料,至於香料的種類,自然是依據各宮喜好。
它們是幹什麼用的?近似於後世的柔溼巾,但用松江棉布,也太奢靡了。誰知乾爹送了她一竹籃。
原來翊坤宮的婉貴妃又開始作妖了,昨日忽然傳令寶鈔司重新上供一份白棉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