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黃色軟榻上,望著僂著青煙的加蓋紫銅香爐,怔怔的胡思亂想起來……
說起來比較鬱悶,嘉靖帝這輩子就是搬家的命,先從湖廣搬到北京,再從紫禁城搬到西苑,又從萬壽宮搬到玉熙宮,再搬到這聖壽宮,前兩次還好說,都是他自願的,可在西苑這兩次一次是因為火災,一次是因為地震,這讓他不得不懷,難道朕的人品就這麼差?
宮人們早就將這聖壽宮擺設的如謹身精舍一般,就是想讓陛下能少些鬱悶。
“陛下,大人們到了。”黃錦輕聲稟報,將皇帝從神遊太虛中喚了回來。
“臣等叩見陛下。”大人們行禮之後,黃錦給嚴閣老搬來錦墩,其餘人只好站著回話。
這些都是大明朝的核心官員了,對著他們,嘉靖帝的問題也變得直截了當起來:“國庫還能拿出多少錢?”
戶部尚書方鈍稟報道:“回稟陛下,兩萬餘兩。”沈默要是知道了,該多自豪啊。
第三零四章 賑與察!故事與風暴的起源!
我堂堂大明的國庫,只能拿出兩萬兩?”嘉靖帝氣~“銀子呢,都到哪去了?都讓你方司農搬家裡去了?”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國庫,去微臣家裡查。”方鈍無限委屈道:“若是微臣有一絲貪瀆,任憑陛下處置。”
“不貪汙就沒罪了麼?”嘉靖帝突然作色道:“這麼大個國家,讓你這個理財高手,理的只剩兩萬兩銀子,就憑這一點,現在斬了你也沒人叫屈!”
方鈍五十多歲,與錢糧打了二十幾年,可以說是大明財政方面的權威,聽到皇帝這樣貶低自己,他當然要據理力爭了。便從袖子裡拿出一本賬冊,雙手奉上道:“戶部正好盤點完了今年的國庫收支,已經編造成冊,恭請陛下御覽。”
嘉靖點點頭,黃錦便將那賬冊轉呈上來。嘉靖低頭看一眼,只見寶藍色的封面上,赫然寫著‘嘉靖三十四年總賬冊’幾個工整的楷體字。
他細長的手指封面上無聲劃了幾下,彷彿在考慮要不要開啟看一看……這一本爛帳。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嘉靖暗歎一聲,還是掀開了第一頁,那邊的方鈍也開腔道:“如陛下所見,嘉靖三十四年,兩京一十三省的總稅收,折銀共為三千三百七十五萬兩,同時各省年初各項開支預算為兩千九百七十五萬兩,所以解往國庫的稅銀,僅為四百萬兩。”
“可是各部這年報來的賬單,總耗銀竟達到一千一百萬兩之巨,收支兩抵一年虧空竟達七百萬兩之巨!”方鈍背有些駝,臉上皺紋也密而深,大半是給這個爛攤子給愁得。
方鈍說完靖帝仍然翻閱那本冊,待看完最後一頁,便很乾脆的往地上一丟閉上眼睛道:“這些狗屁倒灶過了年再說,先把眼前這關糊弄過去……”看一眼邊上侍立的黃錦道:“不是說銅鐵局已經把開春的礦銀,提前解進京了麼?”銅鐵局顧名思義是監督國家礦藏生產的部門布全國,且礦監都是太監,隸屬於內廷司禮監,所以皇帝才會問黃錦。
黃錦恭聲道:“回稟陛天剛送進國庫,方大人的收條還在奴婢身上收著呢。”大明朝是沒有內的,也就是說皇帝的收入也送國庫,同樣皇帝要花錢,也是直接從國庫裡拿。
“雖然是寅吃卯糧。但權且救靖帝揮揮手道:“方愛卿。把這個錢拿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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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陛下些錢已經被各部訂下了。”無奈道:“所以國庫裡只剩兩萬兩可以動用了。”
“哪個部手這麼快?朕地銀子還沒捂熱乎呢!”嘉靖帝細長地眉毛一陣陣抖動。聲音帶著火氣道:“快說!”
“回陛下工部、兵部和吏部。”方鈍緩緩道:“工部要了五十萬兩。兵部要了七十萬兩下地三十萬兩。加上原先地存銀二十萬兩。一併撥付了吏部。”
“這麼急吼吼地摟錢。都要幹什麼用?”嘉靖帝語氣十分不善道。
“兵部的七十萬,是修京師的城門和城牆的,”方鈍悶聲道:“四座城門,十多里城牆坍塌,其餘的地方也要重新加固,他們報上來的是一百萬兩,最後我給壓到七十萬兩,只等內閣開票便撥款了。”
皇帝不置可否的哼一聲道:“那工部呢,又湊什麼熱鬧?”
方鈍咽口吐沫,心說:‘怎麼這麼倒黴?哪個部的問題都要找我。’面上還不敢怠慢,趕緊道:“是給陛下修西苑的。”西苑是成祖爺的潛邸,雖然彩頭不錯,但畢竟是一百五十多年沒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