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被後人當成個葫蘆官,提起來就罵說:‘不管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總之是個糊塗蛋’!”
楊豫樹聽得一愣一愣,對海瑞不禁要刮目相看。這個他一直以為,是個一根筋、牛脾氣的男子,居然還有這麼深的思慮,一時對他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輕聲問道:“那該如何自處呢?”
“很簡單,”海瑞沉聲道:“依律法、憑良心、說公道話!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誰敢尋趁我們!”
“呵呵……”楊豫樹看著他這種氣勢,怯怯地喚道:“剛峰兄……”
“大人,不必多說!”海瑞沉聲道:“聖諭煌煌,明示要我等徹查此案,還胡宗憲一個公道,還百姓百官一個真相,還我大明一個朗朗乾坤!我意已決,無論如何,都要一查到底!您若是不想查,可以稱病,我怎麼幹,你不要管!責任我一個人擔,不會連累大人!”說完就甩開袖子,大步往前走。
楊豫樹在那懵了半天,眼睛睜得好大望著海瑞,心跳越來越快,一種聞鼙鼓而思破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海瑞快進內閣時,見楊豫樹從後面跟上了,他淡淡一笑道:“大人想通了?”
“你怎麼幹,我不管,我怎麼幹,你也別管!”楊豫樹沒好氣道:“真是流年不利,攤上你這個搭檔!”
“呵呵,”海瑞知道,這已經是楊豫樹的極限了,便側身讓開道:“大人先請。”
“唉……”楊豫樹一下沒了氣勢道:“你也請。”
兩人進了內閣,便有司直郎出來相迎,說張閣老已經等著他們了。
在官場,這算是一次隆重的會晤。按理說,應該在大堂先拜聖旨,再對張居正自報官名,大禮參拜。但二人卻被領到了張居正的值房中,進mén後又見到張居正穿著便服,束髮坐在大案前看卷。按規制,官服不能參拜便服,二人便只好站在屋子中間。
“看了一夜的案卷,也來不及換官服,二位就不要拘禮了。”張閣老慢慢合上案卷,緩緩站了起來,他風度極好,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雍容氣度,伸手肅客道:“二位都不是初見,不必拘禮,請坐吧。”
楊豫樹和海瑞便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了。
這是,張居正的書吏端著茶托上來,給二位大人上茶。
張居正對那書吏道:“我與二位大人有要事商談,不要讓人打擾。”
“是。”書吏退了出去。
張居正也不回書案後,而是在兩人對面坐下,與兩人簡單寒暄起來。
在官場上,沒有無意義的舉動,一舉一動都有內容。張居正不著官服不在正廳,並且與兩個下官昭穆而坐,這是將其視為心腹的表現……楊豫樹與他是同年,當然無需這樣做作,所以張居正一番刻意為之,其實是對海瑞一人的。
楊豫樹心中暗歎:‘怕是要白費功夫了。’便望向海瑞。海瑞此時卻無任何表lu,直直地坐在那裡,好像什麼都沒察覺似的。
張居正也在打量著海瑞,兩人雖然照面過不少次,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細細打量這個大名鼎鼎的海青天。但見他眉稜高聳,ting鼻凹目,乃是極威嚴的相貌,端坐在那裡,堂堂正正、不卑不亢。
張居正心中暗歎一聲,先開口道:“二位都接到聖旨,明日就要開審胡宗憲案,今日把你們叫過來,一是代表皇上和元翁,給你們打打氣,不要有什麼顧慮,只管一查到底,內閣做你們最堅強的後盾。”
兩人都知道,這只是空話而已,戲rou都在後頭呢,便安靜的聽他繼續道:“二來,是要代表皇上和元翁,對你們提幾點要求。”
“閣老請講。”兩人坐直身子,聽張居正訓話道。
“第一,要公正;第二、要全面;第三,要深入。”張居正便字正腔圓道:“所謂公正,就是要你們秉承一顆公心,斷案就是斷案,不要被別的東西左右,也不要摻雜別的東西;至於全面,這次的案件情況特殊,起因是數年前的一些舊案,要查就全都查清楚,不要怕麻煩,我們有的是時間,要把背後藏著的牛鬼蛇神全挖出來,這就是第三點,深入……聽明白了嗎?”
楊豫樹和海瑞沉默片刻,前者心中黯淡道:‘果然讓海瑞說中了,張太嶽想借我們的手深挖,是不會因為同年一場,就讓我輕鬆過關的。’
他正在出神,便聽海瑞出聲道:“下官有一事不明,請閣老賜教。”
“請講。”張居正很有涵養道。
“不知這三點要求,是皇上還是元翁提出的?”海瑞問道。
“你問這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