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嚴世蕃忌憚的人,絕對不可小覷。”
“從哪個方面講,都不能讓這人掌了大權。”高拱緩緩道:“他們這幫人的聰明勁兒,都用在怎麼官商勾結,吸國家和老百姓的血上。國家若被這些人把持,何談改革?”高拱對晉商的忌憚和惡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最近一次,便是淮揚鹽稅的增而復減……原先淮揚一帶,每年繳納鹽稅一百六十萬兩白銀。一成定製,經久不易。東南抗倭期間,軍費不足,當時的內閣首輔嚴嵩,便派鄢懋卿去巡鹽。結果鄢懋卿一去就將鹽稅提高到二百五十萬兩,又徵了二百萬兩銀子的提編,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其實還是低得離譜。因為淮揚的官鹽,在太祖爺和成祖爺時,每年都有上千萬的稅收。此後一年比一年減少,不管有多少客觀原因,說破天也不會只收一百多萬。原因很簡單,那些山西鹽商把持了淮揚的鹽務,並編制出一張密密麻麻的利益網,層層盤剝,上下其手,鐵板一塊,派人去查那是一兩也查不出來。鄢懋卿能查出來,不是因為他本事大,而是他本身就是那張大網上的一環。換句話說,鹽商們拿出錢來,那是給嚴閣老面子,而不是給朝廷。
後來嚴黨倒臺後,鹽商便不願再出這個錢,便四下活動,說什麼‘増數百萬金、商不能供,鹽商無利則皆竄徙’,好像多交了這些錢,富甲天下的鹽商們就要破產了一般。雖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們是鬼放屁,但他們有通天之能,硬是不知怎麼把徐階給買主了,於是徐閣老暗命御史奏復故額,票擬批紅,准奏。皆大歡喜。
只是朝廷少了每年二百多萬兩的收入,財政愈加窘迫,卻再沒人敢打淮揚鹽商的主意了。
這些都是高拱親見,所以他十分鄙視的說,那些人是貪得無厭的貔貅。
知道高拱向來怎麼想就怎麼說,從不屑於文過飾非,郭樸感嘆道:“肅卿你想得這麼遠,我遠遠不如啊。”
“在我心中,革新大明才是最重要的,個人的得失無足輕重。”高拱也不謙讓,而是繼續道:“所以我準備答應徐階,當然必須是咱倆一塊了。我們受點委屈不要緊,現在的關口是,要把楊惟約擋在外頭。”頓一頓道:“再說咱們也不可能永無翻身之日。”
郭樸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道:“中,你咋說咱就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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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數日,京城外鬆內緊,沒有戒嚴,也出什麼亂子。畢竟大明的臣子們,早就習慣了有君等於無君的日子,各部衙門各司其職,政務自然是有徐階處理,防務則全靠楊博……曾有公論,說楊惟約在薊、宣、三邊則薊、遼、三邊安,在兵部,則九邊安……只要把他放在兵部尚書的位子上,凡是打仗的問題都不用擔心。
裕王府上,依然大門緊閉,雖然裕王已經知道父皇的現狀,但誰也保不齊他老人家會不會起死回生,所以裕王打定了主意,沒有父皇的諭旨,絕不出門。
而沈默,也似乎被徹底遺忘在鎮撫司了,他已經沒了起初的安之若素,不是因為悶得慌,只要有書看,他就永遠不覺著悶。而是因為想家、想老婆孩子,這種近在比鄰不能相見的滋味,實在是太煎熬了,比天南海北的見不著,還要讓人黯然。
但沒辦法,錦衣衛的人也被東廠盯著呢,要是敢把他放出去,或者把他家裡人領進來,十三太保就等著倒黴吧。所以沈默拒絕了他們要冒險幫自己團聚的好意,轉而用別的方式排解思念。很快想到個好辦法,就是寫信。
除了每週給妻子寫一封信,他每天還給孩子們寫一個故事,攢上三兩天,便讓人往家裡送一次。
竟然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孩子們說,也都很想他,當然不包括還在吃奶的寶兒。
平常也會寫字了,阿吉和十分更不消說,三個孩子一直堅持給牢裡的父親回信。這對平常來說稀鬆平常,因為他性子沉穩老成,再說畢竟年紀還小,依依呀呀的幾句話,就能讓沈默高興的合不攏嘴。
但更讓沈默驚奇的是,阿吉和十分兩個活土匪也能堅持下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後來從信裡才知道,兩個讓人傷腦筋的小傢伙,又比上賽了。不過這次比得不是誰更能闖禍,而是比誰更聽話孝順。好像一夜之間,兩個小子就懂事多了,每天不用督促,便能認真唸書寫字了,也不大出去胡鬧了,而是在家陪著他們兩個娘解悶。
後來沈默忍不住,問他們,是不是自己在信裡的故事起了作用?如果是這樣,可以考慮出版一下,說不定就暢銷書了。誰知卻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