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徐階的這個解釋,裕王並不滿意,但他也沒有好妾意,只能先聽之任之。與徐階分手後,便悶悶不樂的坐在八抬暖轎中,讓人抬著往江米巷行去,他現在有一肚子問題,想要問問自己的老師
胡思亂想間,便到了東江米巷的禮部衙門,裕王命人停下,讓馮保進去打聽一下,沈侍郎在不在裡面,若是在的話,就把他叫出來說說話”還特意囑咐道:“不要說我來了,免得裡面張羅排場,給人添麻煩。”裕王爺現在奉旨觀政,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入六部衙門,以及任何機要重地,而不必擔心被皇帝猜疑。只是他謹小慎微的性子使然,一般人還感受不到這股新興的力量。
在這個王爺心裡,最信任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如父的高拱,另一個。便是如兄的沈默,相較嚴肅刻板的前者,他更願意跟溫和可親的後者說說話,所以心中煩悶,想找人嘮嘮時。不自覺便到了這兒。
馮保急匆匆的去了,不一會兒出來回話道:“不巧,沈師傅還真不在。據說今早幾個親王的世子在宗人府鬧事兒,他趕過去安撫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了。”
對於那些不成器的宗親,裕王自然是知道的,事實上,很多王爺紛紛給他送禮,求他說和此事,千萬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別人對付咱們老朱家的。
他是明事理的,知道宗藩問題之重,但又不能公然站在宗親的對立面,只好推說自己只是觀政,並沒有發言權。但那些老油條豈能輕易放過他?非要他表個態,把裕王逼得沒法子,只好說,自己還是很同情他們的,如果有機會,會幫他們說話的。總之在這件事上,他的立場是一塌糊塗,根本不敢這時候在宗人府露面,只好小聲道:“既然沈師傅沒空。咱們去找高師傅也是一樣
於是一行人便往吏部衙門去了。
高拱到是在衙門裡坐堂。一聽說王爺來了,忙不迭開中門把他迎進去,行禮過後,便埋怨道:“您不應該來,有事要見臣下,派人叫一聲,微臣馬上就過去。這樣貿貿然來了,在別人眼裡,就是您舉止輕佻,沒有尊嚴的表現了。”
“呵呵,下不為例,下不為例”裕王搓著手,陪笑道:“我這不是路過嗎,就進來看看,您就別生氣了,我出城大半天,早餓得前心貼後心了。”
“應該回去用膳的高拱埋怨著,但還是命人趕緊給裕王爺備飯。
“一碗米飯,一點下飯的菜即可。”裕王忙道:“千萬不要浪費。”
這幾天事情太多,竟是沒時間寫,只能見空插針,補上昨天的一章”羞愧的掩面而去。
第七一四章 賑災
趁著飯上來之前,裕王對高拱道:“老師,孤今日與徐閣老巡視城郭,見城外餓輝滿地,心中十分不忍,便建議內閣,以更大的力度賑濟災民。但徐閣老說,一日兩粥已經是最大限度了,再多朝廷也負擔不起了。”
“他說的是實話。”高拱輕捋著堅硬的絡腮鬍須道:“太倉裡確實沒有餘糧了
“輒,”聽到老師的回答,裕王的心涼了一半。
“不過他說的又是屁話”。高拱話鋒一轉,毫不留情道:“為安者要對得起天地良心,為君王排憂、為百姓解難,遇到就要克服,而不是動不動就要小民犧牲,保護他的大局。”說著重重哼一聲道:“所謂“大局,之說,不過是某些尸位素餐之人。為了保全自己的榮華富貴,而無恥的犧牲其他人的陳詞濫調而已,毫無新意,令人噁心
“老師這話,是不是有些重了?”裕王輕聲道:“我看官吏們累死累活,徐閣老也是盡心盡力,雖然不能讓百姓吃飽,但一天兩粥還是可以做到的
“最可惡的就是那一天兩粥”高拱怒氣勃發道:“您看到城外成片餓死的人了嗎?都是被這個可恨的法子給害死的”。
“啊?”裕王只剩下震驚了,高拱現在所說的,已經超過了他樸素的認知範圍,只能張大嘴巴聽著了。
“施粥賑災,聽起來很美,但扯去良善的外衣,露出來的卻是滴著黑血的邪惡。”高拱聲音低沉道:“為什麼要施粥?並不是怕餓死人,華夏五千年,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尤其是一文不名的老百姓,而是怕這些饑民流亡,變成流民,造成動亂,最終威脅到他們的統治
裕王的一雙眼睛,閃著驚恐的光,雖然安穩坐在溫暖的房間裡,他卻感覺墜入了寒冷的額冰窟。只聽高拱字字如錐道:“所以他們要給災民一點希望,便想到了最簡單的辦法粥,使災民聚集在城郭中不會離去,也就不會鬧出大亂。但他們壓根不會去想,這法子對災民們到底意味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