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章講解什麼叫格物致知?什麼叫知行合一?什麼叫知虛空即氣?、面對著吳超越的這些基礎問題,李鴻章還是繼續的有問必答,但很可惜,吳超越還是聽得雲裡霧山暈頭轉向,壓根兒就知道那是那。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吳超越也好拿出了疏忘已久的絕招,“少荃兄,關於經義名理這方面的學問,不知道你是否有心得筆記,能否借小弟參觀一二?”
如果朋友們覺得吳超越這番話太深奧,也有淺顯的白話文——“李鴻章同學,你的作業寫好沒有?大家都是好兄弟,借我抄一抄。”
李鴻章笑了,笑得十分古怪,開始是莞爾微笑,繼而是笑容滿面,最後乾脆是捧腹大笑,還拍著桌子衝已經滿頭霧水的吳超越說道:“慰亭,你以為拿我的心得筆記去交給老師,就可以敷衍過明天那一關啊?你忘了老師在把你收入門下前,你爺爺已經告訴過老師,你小時候只讀了不到半年的私塾?你拿我的理學心得去敷衍老師,敷衍得過去嗎?”
吳超越苦笑,不得不說了實話,哭喪著臉說道:“少荃,我也是沒辦法,我從來沒讀過什麼經義理學,你又說老師明天要當眾考我這方面的學問,我不臨陣磨槍準備點,明天還不得當眾出醜啊?”
李鴻章再次捧腹大笑,道:“慰亭,你還真是實誠人啊,我和你開個玩笑,你怎麼就當真了?我們的老師是何等人,宗聖曾子的七十世孫,能讓你這個還沒學會爬的學生當眾表演怎麼飛?我逗你玩,老師沒說過什麼要當眾考你。”
提心吊膽了好半天的吳超越氣結,心裡大罵李鴻章不愧是漢奸買辦賣國賊,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而李鴻章也還算聰明,大笑過後主動向吳超越賠了戲弄之罪,然後又說道:“慰亭,不過老師叫你準時去聽學這件事可不是玩笑話,明天你必須得去,以後你也得儘量準時到場。”
吳超越無奈的點點頭,說道:“去我肯定去,不過我也不怕說了丟臉,去了我肯定也是走個過場,什麼都聽不懂,說不定還會打瞌睡。”
“放心,恩師早就知道你去了也肯定聽不懂。”李鴻章神情輕鬆,微笑說道:“慰亭,想不想知道恩師為什麼一定要去走這個過場?”
吳超越好奇反問原因,李鴻章也終於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聽說了沒有?穆蔭穆中堂被罷免了軍機大臣職位,改任鴻臚寺少卿?”
“聽說過。”吳超越點頭,又道:“這幾天主客司議論的都是這件事,說穆中堂倒黴,好不容易從軍機章京熬到軍機處行走,剛爬到天上,馬上就摔到地上。”
“穆中堂是因為你倒的大黴。”李鴻章的神情更是嚴肅,說道:“還記不記得你在崇文門拔槍那件事?穆中堂為了整你和你爺爺,故意把巡街御史彈劾你們祖孫的摺子壓了好幾天,差點影響到這次的大沽口談判,後來他把摺子呈到皇上面前,偏巧又趕上你幫著六王爺和洋人談下來的結果讓皇上滿意,祁寯藻祁中堂又落井下石,一再追問穆中堂為何扣留那道重要奏摺,穆中堂無言可對,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他給攆出了軍機處。”
“活該!”吳超越幸災樂禍,道:“這就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自作自受。”
“穆中堂故意挑皇上不高興的時候遞摺子整人,手段確實過於卑鄙,遭此報應不足為奇。”李鴻章點頭,也認可穆蔭這次是自作自受,然後李鴻章又說道:“但是慰亭,你沒覺得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嗎?工部尚書翁心存因為你下了大牢,估計最輕也是一個發配新疆,連帶著還搭進去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門生,然後現在又是堂堂軍機穆中堂,你一個六品主事得罪這麼多朝廷官員重臣,還得罪得這麼慘,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後果?”
“是他們自找的,不是我故意坑他們。”吳超越聳聳肩膀。
“被恩師言中,你果然不怕。”李鴻章苦笑,然後又說道:“慰亭,你不怕,恩師卻替你擔驚受怕,翁心存清流領袖,門生弟子遍佈朝野,論資排輩我都得叫他一聲太老師,穆蔭貴為軍機大臣,就算根基還不夠深也有相當不少的黨羽親信,他們不敢拿首席軍機祁寯藻怎麼樣,收拾你卻是毫無顧忌。而且你的鋒芒太露了,簡直就是一隻渾身長刺的刺蝟,誰敢碰你就能扎誰,恩師擔心再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闖出難以收拾的大禍,讓恩師想拉你一把都拉不了。”
吳超越沉默,也多少明白了一些曾國藩的苦心,說道:“這麼說,恩師堅持要我去聽他講學,是想讓我暫避一下風頭,不給別人抓我把柄的機會?”
“聰明莫過慰亭,果然一點就通。”李鴻章讚許,又微笑說道:“恩師的原話,他好不容易碰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