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平穩華陽宗突生波瀾,引得諸峰道君齊聚藥峰。
嬌小的金髮男孩面色蒼白地深陷被褥之中,顯得愈發脆弱而惹人憐惜,遲邈藥君縮回為他檢查身體的手,與周圍其餘幾位藥君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後朝著端坐於堂內的華陽宗掌門拱了拱手:“這孩子已經脫離了危險,侵入體內的魔氣因為不知名原因被禁錮了起來,並未繼續向周遭擴散,著實頗為奇異。”
“不知名原因?”掌門業宸道君微微皺了皺眉,撫摸著自己一把被精心保養的美鬚髯。
“不錯。”遲邈藥君點了點頭,“若是普通的煉氣弟子,遇到這等程度的魔氣,少不得會釀成大禍,但艾德曼這孩子卻似是憑藉本能抗衡了魔氣——這是一件好事,也是壞事。”
“怎麼說?”業宸道君追問。
“好事自然不必多言,若不是他這等能力,恐怕支援不到返回宗門,但壞事……則是我等不明他抗衡魔氣的緣由,不敢擅自下手,只怕破壞了這股平衡,反倒讓情況愈發惡化。”遲邈藥君嘆了口氣。
“這的確難辦。”業宸道君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眉頭緊鎖的白澤與寧封道君,“二位如何看法?要不要治?又如何去治?”
白澤有些煩悶地抿了抿嘴唇,卻不知該如何抉擇。他被譽通曉天下之事,卻單單看不透艾德曼,著實不敢在他身上妄下定論。
寧封道君看起來就鎮定多了,他面色肅然,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我在他下山歷練前替他卜過一掛,卦象為小吉,雖有坎坷,卻水到渠成。”
“但現在這情況……你可否再為他卜上一卦?”業宸道君沉吟。
“可。”寧封道君點了點頭,毫不遲疑地盤膝坐定,拿出一套卜具。
屋內諸位道君紛紛將目光投向他,下意識放緩呼吸,以防打攪到對方,半晌之後,合眸打卦的寧封道君終於睜開眼睛,凝神看向卦象,輕輕呼了口氣:“仍是小吉,與前次吻合。”
卜卦之事最忌重複,卜掛之時,需攪動天地靈氣。卜得越多,氣便越是混沌,顯示的卦象也越是雜亂,越是消耗卜卦者的心力。
以寧封道君的修為,第二次卜卦後面色也微微有些泛白,透出了幾分疲態,但精神倒是頗佳,對於自己卜算的結果很是篤定。
“既然兩次卦象結果均是‘小吉’,那我們便不必過度插手此事。”業宸道君站起身,撫了撫袍袖,“遲邈藥君,這孩子就交給你看顧了,若是有把握,便著手替他驅除魔氣,若是無把握,就不必妄動。”
遲邈藥君皺了皺眉,他醫者父母心,又與艾德曼感情不錯,實在有些看不得這個孩子受苦,而自己卻什麼也不做。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暫時解決了艾德曼魔氣入體的問題,業宸道君又轉向閒微道君:“還有一事,便是你的弟子帶回的魔修的……屍身。”
所有知曉此事的道君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顯然對於“屍身”二字頗有些意見。
閒微道君微微拱手:“那……屍身的確不同尋常,從封祁等人的描述看,應當是某位元嬰道君的手筆,但是……”
——但是他們誰也沒有見過,哪家的元嬰道君殺人,竟然會殺成這樣的場面。
閒微道君話語中的未盡之意,諸位道君都瞭然於心,此等兇悍血腥的殺人方法,就連他們也不由得心下慼慼,不知對方是怎樣的煞神。
而唯一瞭解真相的白澤與玄晟道君對視一眼,有些心虛又有些無奈。
雖然他們先前並未打算要透露槍械之事,但倘若掌門與閒微道君心懷疑慮、繼續追查,誰也說不準還會牽扯出什麼麻煩來,倒不如趁早澄清,及時控制住事態的發展。
“……掌門,關於此事……我這裡有些說法。”玄晟道君輕咳一聲,緩緩開口,立刻吸引了業宸道君的注意力:“是何說法?”
“……我想單獨向您稟報。”玄晟道君垂下頭,視線微微漂移。
其餘道君挑眉的挑眉、眯眼的眯眼,紛紛從中嗅到了幾分耐人尋味的味道。
業宸道君思考片刻,點了點頭:“可以。”
“掌門。”閒微道君揚聲打斷,“身為執法堂首座,我想,我也有必要旁聽。”
業宸道君看向玄晟道君,發現對方扭頭望向白澤,見白澤點頭後才應了一聲:“也好。”
業宸道君藉著鬍子的遮掩抽了抽嘴角:“白澤前輩是否也要同來?”
“……好。”白澤有些不捨地看了艾德曼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