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衛銘澤聊完尉遲延的話題之後,少將大人整個人都是恍惚而崩潰的,他強作無事地送走了衛銘澤,頓時抱頭蹲地,就連桌上吃了一半的美食都無法安慰他受傷又委屈的心靈。
當然,崩潰完了之後,艾德曼還是將桌上的靈食吃了個乾乾淨淨。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少將大人再度埋頭撲在了房間內的疊加陣法上,也不知是悲憤產生了力量,還是本身就研究得差不多了,艾德曼有如神助般很快將低階幻陣從防護法陣中分離開來,保證了自己今晚能睡一個好覺——如果他還能睡著的話。
站在房間中央,翻閱著《陣法摘要》,艾德曼默默思考要不要再試著給防護陣法中加上一個安神寧息的效果,但還沒等他規劃出具體步驟,便聽到自己的房門被再次敲——不對,應當說是拍響。
來人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與惡劣態度,拍門的聲音簡直震耳欲聾,艾德曼根本不需要多想,便立刻判斷出這個不速之客的身份……頓時,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維持著這種微妙的神情,艾德曼拉開房門,正對上門口寫滿了“不開心”的少年,少年揚了揚眉梢:“方才衛師兄去找我,讓我幫你把陣法——”話音未落,他卻猛地面色一變,伸手推開艾德曼的小身子,快步走進了房間。
作為陣法的佈置者,尉遲延自然立刻感受到了房間內陣法的變動,他的目光自桌上爛大街的《陣法摘要》中掃過,充滿了驚異、不可置信與氣急敗壞,稱得上賞心悅目的臉蛋上五顏六色,看得艾德曼神清氣爽,差一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深諳氣人要點的少將大人努力板起小臉,做出一副認真謙遜、天真又好學的模樣,眨了眨清澈的藍眼睛,望向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的尉遲延,似是在尋求指點:“今天下午我沒有睡意,就研究了一下尉遲師兄佈下的陣法,將師兄複雜的疊加陣法簡化成了單純的防護法陣,也不知道做得對不對。”
尉遲延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同樣,艾德曼也根本沒打算讓對方回答。他粉嫩嫩的唇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仍舊帶著稚氣的嗓音滿含期待,快準狠地踩中了最容易激怒尉遲延的軟肋:“我一直對陣法非常好奇,卻沒有什麼時間研究。若是築基之後能拜在寧封道君門下,隨他學習陣法就太好啦!尉遲師兄,你覺得寧封道君會收下我嗎?”
尉遲延的臉色隨著艾德曼的話語越發難看,他狠狠咬了咬牙,雙目噴火,一副想要當場手撕小三(?)的模樣,但最終卻只是陰狠地丟下一句“你不配”便甩袖而出,將房門摔得震天響。
房間內的艾德曼伸了個懶腰,在折騰了尉遲延、轉嫁了壓力之後,他已然確定自己能夠睡一個好覺;然而回到自己房間的尉遲延卻滿臉的迷茫、痛苦與不安,一整個晚上都輾轉反側。
自從家破人亡之後,尉遲延就將救了自己一命的寧封道君當做是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對於目睹親人死亡、毫無安全感的年幼的尉遲延而言,寧封道君就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生命的希望,是他的整個世界——而這樣扭曲的執念,因為一直得不到滿足,所以就算尉遲延逐漸長大也無法消除,反而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成為了他性格的一部分。
從小到大、十餘年的時間,尉遲延用盡各種各樣的方式,執著地試圖接近寧封道君,但就算他已然成為道君唯一的親傳弟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卻仍舊顯得那麼遙遠,遙遠到彷彿隔著兩個世界。
寧封道君外表溫和,骨子裡卻透著冷漠,他像是跳脫出輪迴的神祇,冷眼看著世間萬物,就連尉遲延這個極其依戀他的親傳弟子都無法令他動容,唯一稍加看顧的,只有與他一同長大的赤陽道君。
尉遲延知曉自己根本無法與赤陽道君相比,逐漸也接受了寧封道君淡漠的性格——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艾德曼的突然出現,摧毀了他不斷構築起來的心理防線。
向來對外物不理不睬的師父開始關注艾德曼的每一個動向;每次卜卦十之八.九都是為了艾德曼;與其餘道君交談之時更是常常提及,根本毫不掩飾自己對於艾德曼的在意。
對於這一切,艾德曼一無所知,但尉遲延卻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他也知道自己對於艾德曼的遷怒毫無道理,然而心魔已生,就算他想要剋制,也束手無策。
——憑什麼,他珍而重之、可望卻不可及的東西,他人卻能輕而易舉的得到,甚至毫不在意,棄之若敝履?
師兄師姐們無數次告誡他要克己慎行,不能放任惡性的滋長,尉遲延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