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抬上車;坦克和武裝車輛四散在各處,有些車身上還冒著濃煙,有些則還在燃燒;救護人員提著擔架到處跑,抬起受傷計程車兵,空氣中充斥著士兵們痛苦的呻吟聲,偶爾還會傳來因劇痛而引發的、尖銳的哭喊聲。有些士兵蹲在那些一動也不動、好像已經死去了計程車兵身邊。
“他們在幹什麼?”布魯愛問艾薇兒到2。
“他們在確認那些人是不是依然活著。如果她們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他們便會拿掉這些士兵身上的姓名牌。所有計程車兵都會在脖子上掛一塊用鏈子串好的牌子,以便識別她們的身份,一旦他們遭遇了不測,就能及時地告知她們的家屬。”
布魯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拜託,拜託了。”她開始祈禱,請不要讓她們也收到任何這樣的訊息,不要讓爸爸躺在哪個地方讓別人取下他的姓名牌,告訴她們他在這場戰爭中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而且將永遠不會再回到她們身邊。
布魯愛當時一直在想,即便是現在我也依舊在想,這些士兵會不會把他們戰友的屍體和敵軍士兵的屍體放置在一起。埋葬在相同的墳墓裡呢?在後來的日子裡,她學到了一句德國諺語:“他們悼念死去的人,而他們已經找到她們的安寧。”
每當眼前出現這一幕時,她就會對自己說這句話。
她們蹣跚地走出了那片戰場,離開這個傷心之地讓她們的心情稍微地舒緩了一些。途中她們遇到兩名軍人,幸運的是她們和他們同路,而且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走。透過他們的介紹。姐妹倆知道了他們是歐斯德曼先生和史登軍官。
他們帶姐妹倆來到了葛拉芬那村,那是靠近歐柏利姆的一個小村莊,在這有一間醫院。他們說服了醫院裡的工作人員給姐妹倆提供一個房間過夜。之後她們被帶到了一間只有兩張床鋪的房間,所以最後這兩名軍人睡一張床,布魯愛和艾薇兒則睡在另外一張床上。此時,姐妹倆已經非常累了。而且她們知道在這個時候能睡在床上是多麼得難得。尤其是在深溝裡睡過一夜之後,她們也沒有多餘的力氣來介意這個安排,況且這兩位也都是品德良好的年輕男子。
睡覺的時候她們穿著所有的衣服,甚至包括靴子。他們說這很重要,因為危險無處不在,隨時都要做好逃命的準備。布魯愛從來都沒有和陌生人在一個房間裡夜宿過,感覺一切都新奇而有趣,尤其是在聽到他們其中一人的鼾聲時。她想到了爸爸,她聽到過爸爸的鼾聲。但那好像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一會兒,醫院病房裡受傷士兵的啜泣和哭喊聲將她吵醒,另一種記憶永久地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糟糕的衛生情況、消毒水的味道,還有破裂的、沾滿鮮血的傷口。她們的房門半開著,也許是為了在發生危險的時候可以緊急逃生,正如那兩位士兵之前所說的。走廊裡透進來的微弱燈光偶爾能讓我看見從這裡經過的醫生和護士,她們在地上投射出影子,先是逐漸變大接著又填滿整條走廊,再逐漸減弱直到最終消失。我虔誠地向天主禱告,感謝他沒有讓她們受傷或是經歷任何苦痛,慢慢地她又一次進入了夢鄉。
這裡無疑要比睡在深溝裡舒適得多,即使她和艾薇兒是擠在同一張單人床上。但她們還是讓自己好好地睡了個懶覺,隔天起程準備出發,那兩個男子也跟隨她們一起上路,姐妹倆很高興有他們陪伴,她們都覺得和他們在一起會比較安全,雖然這也很可能是一種錯覺,因為和她們倆獨自走起來相比,他們的制服反而更容易引起敵軍向她們開火。不過她們相信,即便他們沒有和她們在一起,如果敵人發現了她們倆,還是一樣會殺死她們的,所以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一天的路程還是很漫長的,她們依舊要努力避開戰火以及頭頂上的空襲,所以在小鎮終於出現在她們眼前時,她們都變得極為振奮。
歐斯德曼先生對這個區域相當熟悉,“我的姐姐就住在歐柏利姆。。。。。”他出神地說道,“我想她一定願意幫助你們的。”
他說得沒錯。她們抵達小鎮後,他帶著她們去了他的姐姐家,她非常熱心地為她們安排了過夜的地方。她家隔壁的房子被炸燬了,但儲藏在地窖裡的酒卻奇蹟般的逃過了一劫,後來她送了幾瓶酒給她們。她們過夜的地方是在一間大別墅的地下室裡,屋主一家人將那裡打理成了一個舒適的住所。因為是在地下,所以房間裡沒有窗戶,不過房間的佈置卻十分雅緻。這家人是有小孩的,儘管她們抵達時家裡的孩子已經入睡了,但主人還是把她們的玩具拿給她們玩。地下室裡還有一個臨時的、帶爐灶的廚房,甚至還有一間地下的淋浴間和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