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樣子,當真是低微到塵埃裡頭去了。
最最叫她介懷的,卻是眼前這工巧用物無一不精的態度,總叫葭葭覺得有三分眼熟。
張峰坦然說出,抬頭正對上了葭葭疑惑更甚的目光,甩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便走遠了。
總之原本要走的葭葭因著心中那越燒越旺的好奇,還是留了下來。還是厚著臉皮留了下來。
也許,所幸她留了下來,才有幸遇到了後頭的事情。
這夜,夜正風起,忽起暴雨,葭葭支腮而立,看著窗前天青色花瓷缸中的幾株被打的較弱不堪的芭蕉,難得的起了幾分傷春悲秋之感。
天空乍現一道天雷,即使是修真者,有些素日裡“嬌弱堪憐”的女修也會嬌喝一聲躲在被窩裡,做那梨花捏春雨的態勢。但葭葭卻突地雙目放光,從極罕見的傷春悲秋之中回過神來。一雙支著腮幫子的的手微微震顫,一股雷電交相應和的酥麻感就此而來。
“騰”地一下從窗前站了起來:傷春悲秋要不得,她雙目放光,催動身上的防護法陣,走入雨簾。
斑駁的大雨下的愈發激烈了起來,與她身側的防護法陣互相撞擊之下,濺起了高高的水花,眼前一片朦朧,水霧漫天。
縱在雨中疾行,她渾身上下卻也沒有分毫沾溼之處,反倒應著越發清晰溼潤的空氣變得耳清目明瞭起來。
一雙纖手早已在不知何時悄悄伸出了防護法陣,夜幕無規則中的電閃雷鳴雖然仍舊不規則,此刻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皆向那一雙纖手打去。
雷電之間交雜的白光乍現,濺起火花無數,偏偏當事者面上怡然自得,不僅如此,還露出了幾許舒適至極的笑意。
雖說不知曉外頭的情況,但大抵也能猜測的出來她在做什麼。
玄靈翹著抖動的二郎腿略微一滯,而後一聲“真變態啊!”就這般脫口而出。
混沌遺世早已是她的所有物,是以玄靈的一聲“真變態啊”並沒有逃過葭葭的耳目,不僅如此,還特別清晰的傳到了自己的耳中。
變態?確實挺變態的。葭葭心道,這在外人眼裡看來“作死”的舉動,她居然做的這般享受。手心之中那纖支末梢成千上萬的補天劫手之能此刻就像個饕餮的孩子一般,盡情的吸收著來自天際的雷電之力,不僅如此,或許久之當真萬物成靈,葭葭似乎還能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歡愉。當然,它無嘴,並無法說出口,只是葭葭自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種感覺:跳動,似音符,卻歡愉。
但是僅僅這點雷電之力,並不足以吸引葭葭雨夜狂奔,真正令她雨夜狂奔的卻是這股雷電之中蘊含的絲絲魔氣。
百鍊方成鋼,就似葭葭最初得知自己的戰意之時也從來不曾料到自己五感的領悟竟可以到達如此的地步。似乎隨著修為的增長,她非但沒有消減的跡象卻還變得愈發敏銳了起來。
就似此時,她能清楚的察覺到這股魔氣之中似乎沉澱了上百年的味道。
她整個人身輕如燕,毫不懼怕天際的雷電之力,繞著竹林轉了一週,最後穩穩的落在了竹林中間。
似有所覺,抬頭,正見一道雷電劈來,手中一記酥麻,驚起一片歡愉。
葭葭驚愕:老人有言“雨天不要站在樹下”,果然是智慧的結晶。
雨雖是暴雨,卻下的委實怪異,方才葭葭縱身於竹林上空飛行,自也毫不錯漏的將周圍一圈的景緻看了個遍,但見以竹林為中心,方圓五里之內,電閃雷鳴,是暴雨成劫之象,五里之外卻是晴天月圓,五里地面,兩時景象,葭葭非得拿沒有覺得大自然鬼斧神工,反而起了些微的古怪。
不合常理。此地平整,一覽無餘。當不能顯出這兩時景象才是。一半是晴天一半是雨天。可紅月城據點之內的修士沒有半點詫異,皆闔眼安然入睡。
有古怪。葭葭吸了吸鼻頭,於青竹林中穿梭。
行至半晌,只覺四下寂靜,好似空無一人,葭葭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闔眼抬手,做遞盤狀,任那一道又一道的天雷擊在自己伸出防護法陣範圍的一雙素手之上。
接受,融合,歡愉,放佛一曲不知名的小調,似成定格。
大半夜過去了,天邊暴雨不知何時漸漸消逝,徒留那一道又一道的響雷於空中盤旋。乾打雷,不下雨。還是雷雨過後。葭葭不通四時晴雨,只知曉,裡頭有古怪,乾脆以不動應萬變,左右,這些雷電之力加之於她身上卻是最好的養料,不過為她的補天劫手再添一分助力罷了。
就似雷電之力再厲害,又怎會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