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讓他,方才不錯。且因此可以見你能夠克承先帝之志,不能因為說不到讓字,就不讓的。”
商均聽了,頗以為然,於是亦退處於陽山之南,陰河之北,以示避讓。按下不提。
且說伯禹避到什麼地方去呢?原來他出門的時候,不是一個人走的,帶了他的兒子啟同走。這時,啟亦有七十多歲了。
他從小的時候,伯禹雖則治水服官,勤勞在外,沒有親自教誨他,但是塗山後女嬌卻深明大義,善於教子,真是千古第一個著名的賢母。因此將啟教育得來人材出眾,而且仁孝明慈。
伯禹眼看丹朱、商均都是不肖,獨有自己的兒子能夠如此,頗慰心懷。啟長成之後,塗山後常告訴他生母誕育他的故跡,啟聽了悲不自勝,就常到轘轅山下去省視展拜那生母所化的石頭,因此於那一帶的人情風土非常之熟悉。他雖是個貴族公子,但是出門之後,總是布衣徒步,與平民一樣,絕對看不出他是閥閱中人,亦可謂是惡衣食的夏禹之肖子了。
有一年,展拜母石之後,隨便閒遊,到那箕山、潁水憑弔巢父、許由的高蹤。忽見路旁來了一個人,眉目疏朗,氣宇英俊,亦是來遊歷的。那人見了啟,亦彷彿欽慕的樣子,著實將啟盯了兩眼。啟便上前施禮,請教那人姓名。那人還禮,答道:“姓杜,名業。”說完,亦還問啟的姓名。啟但告訴他姓名,並不細說身家。於是兩人互相起敬,就在許由冢前一塊石上坐下閒談起來。起初不過泛話,後來漸漸說到巢、許二人,啟極口稱讚他們的高尚,可以為千古模範。杜業聽了,大不以為然,說道:“依某的意思,這種人表面看看,似乎可以佩服,實在是萬不可以為訓的。一個人生在世上,應該為天下群眾出力,方才不虛度一生。如其沒有才學,倒也罷了。巢、許二公能使知人則暫的帝堯,讓他以位,那麼有才有學,可想而知,為什麼不肯出來擔任政事呢?有了才學,而不遇到清明之世,或者沒有薦舉他的人,他不肯鑽營奔競,自媒自薦,因而老死空山,倒也罷了。帝堯是千古聖主,親自識拔他們,不可謂不得其時,不可謂不得其主,何以如此之絕人逃世,甚而連聽了幾句話都要洗耳?假使人人都是如此,以為道德之高,試問天下之大,哪個來治理?雖有聖主,哪個來輔佐?豈不是糟了嗎!所以我說,他們是不可為訓的。”
啟聽了這番議論,頗覺有理。便故意駁他道:“那麼照老兄的意思說起來,帝堯讓他們天下,莫非他們竟應該直受不辭嗎?”杜業道:“不是如此說。帝堯以天下相讓,是謙恭的意思。是竭力推崇他們的意思,假使說叫他們做官,是自己以天子自居,而叫他們做臣僕,未免看得他們人格太低了。天下可以相讓,就是自己情願聽他們的指揮號令,所謂舉國而聽命的意思,並非真個要將天下讓他們呀。只要看帝堯後來排位於現在的天子,先使九男事之以觀其外,又使二女嫁之以觀其內,又使之‘慎徽五典,納於百揆,賓於四門’,經過多少時間、用了多少方法考試他,確定之後,方才使之攝政而傳以位。其難其慎如此,正見得帝堯是聖天子,以天下為公,必定要為天下得到一個妥愜允當之人,始能放心,豈有偶然相遇,而立刻就拿了天下相讓的道理?巢、許二公果然有點見識,應該聽得出帝堯的口氣,知道帝堯的心思,君位萬不敢當,臣下何妨一做呢?”
啟聽他這話更為有理,便再問道:“那麼以老兄的才學,如果遇到明主,有人薦舉,當然肯出來為國家效力,為民生造福的了?”杜業聽到這話,不禁引起他的雄心,頓時眉飛色舞,慷慨激昂的說道:“實不相瞞、某有經世之志久矣。平日集了二三知友,研究治國平天下之道,自以為尚有把握,可以一試。
果然有明主起來,能用我們,我們一定可以致天下於治平,只是哪個能夠薦舉我們呢?”
啟聽了,又忙問道:“貴知友共有幾人?現在何處?某可以一見嗎?”杜業道:“某知友有三人:一個姓既,名將,擅長於武事。一個姓輕,名玉,擅長於理財。一個姓季,名寧,擅長於吏治。可惜此刻都散在各處,無從介紹,遲日有機會,再相見吧。”啟道:“老兄幾個知友或長於文治,或長於武功,或長於財政,都有專門之學,那麼老兄想必是集大成了。”杜業忙道:“這個哪裡敢當?某所研究的,是教育一端。某等四人曾經商量過,將來如能遇到聖主,一人得位,必須互相援引,共同輔佐。計算起來,國家大政不過文治、武備、教育、財政、禮樂、賓客、刑法諸大端而已。某等四人各研究一項,庶幾將來同朝共事,可以各盡其所長。可惜還有幾項,沒有遇到專門人才,所以某等約定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