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斧霍定躬身一禮,快步奔去,楚雲與胡桑二人,又急急掠向三羽莊院之中。
當二人穿過一個正在燃燒的花棚時,在一座巧庭後忽然傳來一陣森冷狂厲的聲音:
“使破鉤的鼠輩,你將永遠不能再出手了!”
沒有經過任何思索,楚雲那瘦削的身軀倏而彈起,同時振吭大叫道:“庫環主,且慢!”
叫聲中,身形如電,忽然掠向巧亭之後,目光急瞥之下,看見大漠屠手庫司正在竭力回身移步,儘量收回手中的“銀瑣環”!
但是,任他如何攻收自如,既發的力量卻不能在堪堪接觸敵人軀體時完全撤回,“哼”的一聲響處,與大漠屠手庫司較手的一個瘦小漢子,立時歪斜不穩的退出三步之外,手中一對銀鉤,亦錚然被震飛空中五丈有奇!
楚雲適時而到,不用細看,他已發覺這瘦小漢子,正是昔年截殺自己的六人之一,“河洛六友”中的戴道。
這時,戴道的右臂衣衫破裂,皮肉翻卷,一道可怖的傷口上熱血淋漓,但是,他卻似乎絲毫不覺痛楚,雙目呆滯的凝注前方,嘴皮嗡合,不知所云。
大漠屠手庫司躬身道:“盟主萬安,三羽莊院已經連搜兩遍,除了一些祿祿庸才之外,三羽公子及蕭韻婷俱未發現!”
楚雲微微頷首,正待說話,青印掌胡桑已自空而下,焦急的奔向戴道身前。
大漠屠手庫司驀然大喝道:“站住!”
楚雲連忙一使眼色,低聲道:“此人重信尚義,為百角堡中唯一值得留下之人!”
這時,青印掌胡桑熱淚紛灑的扶著戴道坐下,哽咽道:“戴老二,痛得厲害麼?”
戴道睜大那雙吊滯的眼睛,好似十分迷惘的緩緩注視四周,呢喃道:“雷響了麼?怎麼有轟隆的聲音!喔,天際好似在閃耀著電光……啊,血,這是誰的血?老大,這是你流的血麼?”
他霍然站起,雙臂高舉:
“殺啊!殺啊!大海的浪咆哮吧,雷劈那強仇,電耀亮我的眼,天啊,我的眼前怎麼全是血,全是血啊……”
青印掌胡桑用力抱緊戴道,悲滄的道:“是我,我是胡桑,戴老二,你醒醒,你醒醒啊,看看我,這不是海邊,這是三羽莊院……”
戴道的雙眸毫無意識的移向楚雲,但是,他沒有任何驚懼的向楚雲凝注了一陣,忽然瘋狂的大笑起來,笑聲慘厲,恍如哎心泣血!
楚雲冷靜的注視著戴道的一舉一動,此刻,他廢然一嘆,低聲道:“不錯,他是瘋了,真的瘋了!”
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偽裝,言語可以模仿,但是,發自內心的感受卻無法隱瞞,只要是一個有血肉,有感覺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完全掩飾他衷心的感觸,哪怕是世上最佳的表演者,也總有一絲絲破綻流露,這位宮裡雙鉤的老二戴道,他積存心中的悲哀與恐懼,又是何其深沉啊。
大漠屠手庫司沉冷的道:“盟主,放他們去麼?”
“自然。”楚雲低聲說。
說罷,他緩緩行向青印掌胡桑身旁,拍拍胡桑的肩頭,真摯的道:“胡兄,離此去吧,希望你今後能在江湖上平安的渡此半生歲月,在刀光上打滾的生涯,風險到底太大了。”
說著,楚雲又自懷內摸出一個牛皮小袋,道:“胡兄,在下除了願以最誠摯的友情待你之外,只有用這些區區之物,聊表在下一番心意。”
胡桑抹去眶中淚水,啞聲道:“不瞞楚兄,胡某雖則年逾知命,仍然毫無積蓄,但是,胡某處在此情此景之下,卻不能接受楚兄贈與。”
楚雲深沉的道:“在下適才已曾言及,這區區財物,並非算是贈與,只能說是在下對胡兄的一番心意,這小皮囊中,有一串珍珠,一串翡翠,日後胡兄照料戴、李二人之時,想須用及,難道說,在下為胡兄之友,便不能以友人的身份對胡兄略效薄勞麼?”
胡桑嘴角抽搐,猛一跺腳,道:“罷了,罷了,在楚兄之前,胡某是顯得何其渺小啊。”
楚雲將手中皮袋塞入胡桑懷中,正色道:“朋友有互助之責,更有疏財之義,江湖同道,大多兩袖清風,視錢財如糞土,何況胡兄更值此時此情呢!”
說罷,楚雲又拿出一包粉紅色的藥未,為戴道敷抹包紮,一切妥善後,胡桑衷心感激的道:“楚兄,胡某去了,大德不言謝,只有……容圖後報吧!”
楚雲抱拳為禮,道:“寥寥之惠,豈敢言報?胡兄,山高水長,多自保重!”
青印掌胡桑肅身答禮,俯腰抱起戴道,向楚雲再度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