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逝,去得輕俏,也去得無蹤。
於是,一天又過去了。
在夜暮初降的時分,當尋常的人們結束了一天疲憊的工作時,這座不大的五福客棧內卻反常的緊張起來,店門已早早的關上,在每個廊角,每間客房的隱蔽處,都有著身佩兵刃的金雕豪士暗中戒備防犯,客棧內的店夥掌櫃,亦已得到忠告提早躲人房中,風拂影移,俱皆充滿了殺伐之氣。
楚雲站在他自己的房中,頸項深垂,腳尖不停的輕輕點著地面,快刀三郎季鎧肅手靜立於側,神情沉穆。
半晌……
楚雲頷首道:“時間已近,傳見各人吧。”
快刀三郎季鎧應聲大步行去,啟門後,早已等立於門外的紫心雕仇浩、狂鷹彭馬、天狼冷剛、大漠屠手庫司、金髯客畢力等人相斷而入。
五人靜靜的站在楚雲身前,五雙目光,毫不轉瞬的凝注在他們盟主的面孔上。
楚雲微微一拂衣袖,低緩的道:“現在,在下將與凌霄堂彭堂主,羽環庫環及羽環屬下之劍鈴子龔寧等人,離店探查灰旗隊與五嶽一劍談判之真相,在下日問曾經言及,江湖中事有時難以常情斷測.除了目前的灰旗隊與本盟不和之外,五嶽一劍也與本盟素無淵源,故而亦不能視為友人,簡而言之,今夜談判之兩撥武林人物,俱皆可能與吾等為敵,但是,為了本盟的利害安危,卻必須前往探尋清楚,知己知彼,戰才能勝,和則可保。”
楚雲說到這裡,目光一寒,又道:“客棧內,一切防衛由仇副盟主指揮遣派,不過,切記以不變應萬變,未到絕對必要之時不可動手,以免打草驚蛇,爪環畢環主腿傷未愈,尚須自加註意謹慎,莫使瘀腫再起。”
快刀三郎季銷肅立一旁,嘴唇蠕動,似有所言,楚雲微一擺手,笑道:“季護衛留守客棧,協助副盟主防犯。”
他略略一頓,斷然道:“劍鈴子龔寧何在?”
大漠屠手庫司沉聲道:“龔寧已於室外待令。”
楚雲點點頭,道:“好,現在吾等即刻展開行動,仇副盟主,一切偏勞了。”
紫心雕仇浩率領諸人躬身為禮,楚雲乃與狂鷹彭馬,大漠屠手庫司二人相偕出室。
劍鈴子龔寧果然早已束手恭立廊中,楚雲笑了笑,向各人以目示意,四條人影,當即捷如狸貓般閃至天井,飛身上屋。
夜色漆黑,僅有疏星點點,周遭燈火稀落,暈黃黝暗,正是夜行人行動的大好天氣。
楚雲沉默的與身後三人似流光般在屋宇與房簷之間飛掠,猛然一見,只像夜影中幾條淡淡的飛鴻。
片刻間,四人來到一條較為繁囂的大街上,說它繁囂,未免有些過份,充其量只不過是這小城在人夜之後,稍為熱鬧一些的街道罷了。
四人靜靜的伏在一條屋脊之後,微一搜尋,已看見不遠處有三棟建築深邃的房屋連在一起,這三棟房屋裡外十分遼闊,像是個大買賣家,每一家的門外,卻赫然插著一面灰色旗幟!
這三棟巨屋的門面已經緊閉,但是,屋內卻燈火通明,人影移晃,屋外更有幢幢人影,往來巡行,情勢顯得十分緊張。
楚雲低聲道:“前面那三棟巨屋門外,俱插著一面灰色旗幟,灰旗隊方面之主腦人物,定然居留其中,吾等行動切須謹慎,莫露破綻。”
狂鷹彭馬左右一望,道:“不錯,這就是那三家綢緞莊了,警衛倒十分森嚴呢。”
楚雲略一沉吟,道:“彭堂主請與龔寧在此稍候,庫環主且隨在下前往一探。”
說罷,楚雲身形忽然閃出七丈,微微一晃,就到了那三棟巨屋的屋頂之上,稍一換氣,大漠屠手亦已掩身而至。
在屋頂向下望去,可以看出這三棟巨屋完全是一式一樣的建築,分成三進,頭進為門面客堂,後兩進全為居室。
這時,下面天井中站立著數十名灰衣大漢,個個身佩兵刃,肅然無譁,另兩櫃房舍情形亦是相同,室內燈光映出,可以清晰的看見室中人影移動的情形。
楚雲輕輕向下一指,又指了指自己二人與天井對面房屋的距離,然後做了個小心行動的手式。
大漠屠手庫司會意的略一頷首,楚雲微微一笑,就在他這笑容適才映人大漠屠手的瞳孔之際,那瘦削強健的身軀已飛掠到對面屋頂!
速度之快,彷彿影移魂遊,無聲無息,天井中的數十名灰衣大漢,俱皆木然不知。
大漠屠手由衷的讚歎一聲,拔空而起,靜靜的,冉冉的,以陰影屋脊做掩護,如一頭大鳥般跟蹤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