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家的莊稼是我害死的還是怎麼著。我家的莊稼就該死,要跟著陪葬?”
王家嬸子被梁氏的洶洶氣勢一衝,言語一滯,漲得滿臉通紅,知道剛剛自己那不經腦子的話實屬理虧。但心裡又有些不忿,最後只得哼哼了兩聲扭頭便走。
久旱多時,稻香村有一部分莊稼已經枯死。
村口裡抬眼看去,枯黃一片,走近了用手輕輕搓一把,還未成熟的乾癟的稻子簌簌落下,讓人心如刀絞。
而梁家的莊稼,得益於聶小倩暗中採集木氣幫助,雖然情況仍然還是有些糟糕,但並未出現枯死的跡象。
事實上在這段時間裡聶小倩就再沒回過谷娘廟,哪裡草木豐盛她就往哪裡去,無論日夜,施展《乙木訣》到處去採集木氣。
草木蘊含的木氣不是無限的,她不能涸澤而漁焚林而獵,十成只採集大約三成,採集過就不再回頭。
而受災的莊稼極多,她也不侷限於平安家的莊稼,只是有如救火隊員一般,看到誰家的莊稼快要枯死了,就將採集的木氣送到誰家的莊稼那裡,將其挽救過來。
需要的木氣越來越多,但木氣採集越來越困難,她越走越遠。
是以說諸神不佑,其實並不準確。
至少聶小倩假託的谷娘,還是庇佑了不少人家的莊稼的。
黑風山次峰半山腰上。
上百人熙熙攘攘,擠在了一座墳頭前。
而墳頭上,一個莊稼漢狀如瘋魔,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柴刀,一邊竭斯底裡的吼著:“想刨我家的墳,來啊,誰敢上來,我就砍死誰。”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眾人愣是被莊稼汗的不要命給嚇住了,半步不敢走前。
身為一眾之首,王駝子見狀,知道是自己出頭的時候了,他清清喉嚨,撥開人群走上前去,朗聲說道:“馮麻子,你父親年初去世,在這裡下的土葬,我說的對吧?”
馮麻子一看見王駝子,眼睛立即紅了過去:“王駝子,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話一說完,他提刀就朝王駝子衝了過去,可才衝出幾步,人群中不知誰丟擲一張漁網,將馮麻子給網住。
然後還沒等馮麻子掙扎,幾條漢子衝出來將漁網的幾個角一收,馮麻子頓時被網了個結實,再也動彈不得。
“鄉親們,大家都看見了,這是馮麻子的父親,馮德全的墳。”馮麻子既然已然落網,沒了威脅的王駝子便走上墳頭上,指著墳土,說,“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馮德全的墳,墳頭的泥是溼的。”
眾人聽王駝子這麼一說,好奇心起來,紛紛擠上前去。
有膽子大的,伸手搓了一把墳頭上的泥土,果然是溼的,用力捏一捏,似乎還能擠出水來。
“都看到了吧,周圍的草木都乾死了,但這墳頭竟然在滲水,更奇怪的是,墳頭滲水,卻寸草不生。大家說,這世上有這個道理嗎?”王駝子王駝子摸了一把臉上的臭汗,笑意逐漸從嘴角瀰漫開來。
“沒有。”眾人異口同聲應道,氣壯山河。
“墳頭滲水,卻不長草,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墳就是旱魃的藏身之地。”王駝子點點頭,大聲說道。
“什麼,旱魃就藏在墳地裡面?”
眾人臉色微變,不由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大家不用害怕,旱魃沒破土而出,證明它還未成氣候。沒成氣候,我們這麼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了它。”王駝子笑道。
眾人面面相覷,擠出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裡沒有誰親眼見過旱魃,旱魃究竟有多猛惡,也沒人知道。要說用唾沫淹死它,眾人是無法相信的。
不過他們此時確實是人多,所謂人多勢眾,膽子也就壯起來不少。
何況不是還沒見到旱魃嘛?
“鄉親們,旱魃為虐,如惔如焚啊。”王駝子將所有人的神色都一一掃在了眼裡,心下很是滿意,口吻也就變得語重心長了起來,“如果我們不能及早消滅了這旱魃,讓它成了氣候,上可旱天屠龍,下可引瘟渡江。屆時即便我們人再多,也奈何不了它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經王駝子不斷的搖唇鼓舌,危言聳聽,眾人終於被煽動了起來。
“把墳刨了,棺材破了,屍體燒了。”
“這……”
事死如生,事亡如存。
撬損屍棺,焚燒屍身,可是大罪,眾人又猶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