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分,還是多睡會吧。
“梧桐起來了嗎?”門外傳來寶羨溫溫和和的聲音。
“沒……”訾槿將頭埋在被窩中,回了一聲。
寶羨聽這聲音,微微皺眉:“可是不舒服?”
訾槿躲在被子裡暗暗焦急:“不是……昨夜睡晚了……”
外面靜了一會,寶羨的聲音再次傳來:“那梧桐再睡會吧,今日前廳不用你,你多睡會,但……別誤了晚上……”的48
“嗯……”
訾槿在梧桐的房間,整整忙碌了一日,將所有的物品都準備好後,便呆呆地坐在靠近視窗的地方。時不時地能從前院傳來說話聲和笑聲,每每此時,訾槿的神色便複雜無比,眸中的嘲弄之色更甚。
明月已高高地掛起,訾槿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銅鏡旁坐了下來,緩緩地摘去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那遮掩了一日的面容。
訾槿拿起桌上的炭筆輕柔地描著眼眉,略施粉黛將自己臉上的疲倦遮蓋,口脂則仔細地選了一抹鮮豔的火紅。她笨拙地在腦後挽一個不算高的髻,只戴了一根金鳳簪,很長。簪首是一顆明亮的東珠,後面鑲著米粒大小的銀珠,簪尾光滑尖利。
訾槿起身走到床邊,拿起火紅色的繡金鳳的長袍,仔仔細細地穿到身上。袍子有長長的下襬和微立起的領口,衣袖稍寬大了些,以金絲滾邊團出小小的如意圖案,騰飛的金鳳纏繞在身。
那紅似火一般太耀眼,那鳳似活一般太奪目。
訾槿輕柔地執起桌上方才摘下的人皮面具把玩著,而後隨手扔進了身旁的火盆中。她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微笑,帶著淡淡的嘲弄與傲然,抬手將火紅色的面紗戴好,信手撥弄著桌上的焦尾琴。
金鳳火袍,明月鳳簪,梧桐焦尾琴,真是一場奢華的葬禮。
訾槿緩緩地起身將火紅色的翻皮白容披風繫好,拉了拉衣襬,朝窗外看了看時辰,靜靜地回頭將房間又打量了一遍,單手抱起焦尾琴,開門朝後山千年寒洞走去。
千年寒洞冷風入骨,洞內四角每角多裝了四個碗口大小的夜明珠,將整個洞穴照得猶如白晝。一個精緻的冰棺被放在高臺之上,冰棺內躺著一個一身明黃衣袍的女子。
訾槿才一進洞,霎時,洞外四周飛身而出三幫人馬,將千年冰洞團團圍住。
訾槿走到高臺之上,淡淡地掃了一眼冰棺內躺的人,將手中的焦尾琴放在冰棺前的平臺之上,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不一會,玉夫人在寶羨與梧桐的攙扶下急急趕來。其時身後跟著五人,君凜、祁詠躍站在最左邊,獨孤郗徽、樓爍站在最右邊,安樂王與司寇郇翔則跟在最後面。
玉夫人站在洞外,停了下來,寶羨與梧桐二人低頭退下。玉夫人看了看洞四周的人,轉過身來,凌厲地望著身後的眾人:“槿兒定是知道了,才會自己去了……各位主上可都想好了……不是每人都有第二次選擇的……若是錯了……後悔便來不及了。”
獨孤郗徽抬眸一笑,這笑容在這樣寂靜的寒夜裡,顯得分外耀眼:“如今都走到了這一步,夫人還沒有捨棄孫女的打算嗎?若是選她……只怕眾人早已帶她離開這山中鎮了。”
玉夫人眼底閃過悲色:“你們倒真真狠心。”
獨孤郗徽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安樂王:“若說狠心……怕是誰也比不過安樂王爺……都已與她有了肌膚之親……還不是將她置於此地,自己也走到了這一步?”
聽著外面的對話聲,訾槿嘴角笑意加深,臉上的諷刺更甚。她啟手將案前的荷香焚起,信手弄琴,歡愉輕快的曲子飄蕩在洞中,琴聲似高似低彷彿春日的陽光一般燦爛一片。
琴聲乍現,眾人驚然抬頭朝洞內望去。直至此時還能彈出如此歡快的曲目,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實情。
安樂王一雙桃花眸出神地望著洞口,眸底複雜得讓人不敢深究。
玉夫人的眼睛越過眾人,看向君凜:“殿下也要進去嗎?”
君凜一身藍衣考究精緻,寬袍廣袖,金冠博帶,衣襟隨著腳步的移動飄飄欲飛。他回頭直視著玉夫人:“老夫人想要毀約嗎?夫人放心,只要有君凜在……他們未必能得逞。”
“大半年前,老身路過辰國京都時,撿到了一個滿身是傷的孩子,卻發現她乃老身丟失多年的孫兒,狂喜之中將她帶回‘不日谷’療養。這千年寒洞乃我玉家禁地,已是多年未曾開啟。三個月前這孩子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開啟了這廢棄多年的寒洞,得到了赤嵐冰玉與一具死去多年的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