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程青松還耐心地解釋:八脈皆斷,恢復成普通人都很難,此生休想再練武。後來程青松實在是被訾槿盯得厭煩了,一見訾槿問詢便閉目假寢。
除此之外,訾槿還擔心著另一件事:心中明明已打定主意,不再與小白牽扯,可自己卻還是很怕很怕,小白何時會再將自己忘記。故而訾槿不顧程青松曖昧不明的目光,以照顧小白為藉口,搬進了小白的房裡。可就算二人日日相對而眠,也未能減輕這恐慌半分,反而讓這種恐慌日益加重。
訾槿不知所措,明明知道自己不該也不能如此,卻怎麼也管不住自己的心。小白的內傷已算大好,這段時間日日藥補著,訾槿的心卻一日比一日冷。她明白地知道,若小白徹底好了,那麼送他出谷的日子也近了,可是訾槿卻放心不下,也捨不得。小白就算是內傷全好,可那破敗不堪的身子也註定要跟隨他一生了。的e5
此時的小白連多站了一會都不行,走路時因為手腳無力經常會摔倒,摔傷後從不敢讓自己知道,傷口藏著掖著。若被自己發現後,他討好地看著自己的臉色,急忙搖頭說:不疼不疼……
每當此時,訾槿的心彷彿被生生割下一刀,疼痛難忍。她惱恨自己的學藝不精,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將小白醫治得完好無缺。以後的日子裡訾槿天不亮便起身,鑽研醫術,白日裡繼續遭受程青松的虐待,晚上除錯各種藥材,日日熬至深夜。
清晨,程青松打了哈欠,抬眼便看到坐在竹林外看書的訾槿,手不自主地捏起了鬍子,一對綠豆似的小眼眯成了一條縫:“乖徒兒,回來吃飯了!”
訾槿微皺著眉頭收起手中的書卷,快步朝程青松走去:“師父小聲點,小白尚未起床呢。”
程青松捏著雪白的鬍子,一臉無辜地回道:“他啊,正在擺碗筷呢。”
訾槿瞪大了雙眸:“什麼?!你又讓他……”
“不是我,是他自己要做的。”程青松立即解釋道。
訾槿忿忿地剮了程青松一眼,轉身進了竹屋。
屋內,小白一身灰色的布衣稍嫌短小,露出了半截胳膊,長及膝蓋雪白的秀髮用一根粗布條隨意地綁了起來。小白聚精會神地分配著三人食物,見訾槿進來歪頭乖巧一笑。
訾槿心中微微地酸楚著,小白從小錦衣玉食何時受過此等的苦楚,為救自己不但身體虛弱武功盡失,如今更是放下了一國之君的身段打理起家務來。
訾槿垂下頭不敢看小白,默默地坐到桌前。拿起比石頭還要硬的幹饅頭,訾槿臉色卻是更黑了,她對著程青松大聲吼道:“師父!吃了幾個月饅頭乾和鹹菜了,你不膩嗎?就算你不膩,你看看這饅頭上都長毛了,又硬得跟石頭一樣,拿去打狗頭絕對頭破血流,人怎麼能吃!?更何況他身體還未好,你這樣怎麼給他養身子。”
小白側臉看向訾槿,微微眯著眼:“不難吃。”
訾槿聽罷,不敢回頭,心中更是酸楚,眼神更是無比兇狠地瞪著程青松。
程青松看著手中硬梆梆的饅頭幹,也是一臉憋氣,鬍子隨著喘氣飛舞:“人怎麼不能吃的?!你看那呆子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嗎?為了給他養身子,我給他吃了多少珍貴的藥材!難道還不夠嗎!”
小白纖長的手裡拿著一個比自己的手還要黑的饅頭,小咬一口,抿了一口水,看著喘氣如牛相互瞪眼的師徒,討好地對訾槿說道:“小紫……不喜歡吃,……找兔子……”
“好!……”程青松一臉喜色地立即回道,卻被自己的寶貝徒弟打斷。
“不好!如今他都這般模樣了,你讓他打野味,你想讓他死嗎?廚房裡別說青菜了,連粒米都沒了,你怎麼當人家師父的!”
兩人互不妥協地瞪著對方,良久,還是程青松未沉住氣,一雙豆大的小眼放出危險的光芒,大聲吼道:“既然不想吃就不必吃了!今日的水你也不用挑了!”
訾槿微微一愣,頓時,心中滿是竊喜。從三個月前的二十桶水到今日要挑二百桶,白日一日的時間什麼也不用幹了,全在挑水中度過了。自己曾多次反抗過,每次都妥協在程青松那老不休停藥的淫威之下。程青松一副擺明了我就要玩死你的模樣,真真快把自己氣死了,就算不氣死也快累死了。本以為這樣的苦日子熬不到頭了,今日他卻突然善心大發……難道是氣糊塗了?
“今日只要將谷底西北角的竹子砍乾淨便可。”程青松啃著乾硬的饅頭,一副施捨的模樣。
“谷谷……谷底……西西……西北角?!”訾槿手中的幹饅頭砰然掉地,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