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對不住你才是。”
訾槿心中酸澀交加:“你不要騙我,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記得了,我記得了,……可是……你別死……你別死……我會對你好……我會對你好……只要你不死,以後我慢慢補償你。”
訾吟風怔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怎麼對爹爹……好?好好孝順爹爹嗎?給爹爹養老送終嗎?爹爹也想……爹爹也想給槿兒找戶好人家的孩子,爹爹也想看著槿兒過上開心的日子。爹爹不是個好爹爹,讓槿兒跟著爹爹受了那麼多苦,遭受了那麼多屈辱。如果爹爹就這麼去了,你莫怪爹爹,爹爹已經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訾槿淚眼模糊:“你既然想做爹爹,你做便是,你別死……只要你別死……你說什麼我都依你,你說什麼我都依你……真的依你……我以後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你不說要帶我去看邊陲嗎?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胭脂谷嗎?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綏稜鎮嗎?你不是說要帶我吃遍江南的點心嗎?你快點好……快點好……我等著你……我一直等著你。”
訾吟風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著:“爹爹餓了……”
訾槿用衣袖隨便擦了擦臉,小心萬分地將訾吟風扶坐起來,慌忙起身端起那碗還溫熱的粥,不緊不慢地一勺一勺地喂著。
訾吟風的眼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身上也似不那麼痛了。只是一小碗粥,才下了半碗,訾吟風已感到胸口翻騰得厲害,他笑著搖頭:“飽了,槿兒也吃點吧。”
半碗粥下去,訾吟風的精神恢復了不少,臉色不似方才那麼蒼白了。訾槿不停地安慰自己,也許自己號錯脈了,當初自己病得那般嚴重,自己也不是號不出什麼嗎。
訾吟風側臉看著給自己整理衣衫的訾槿,微然一笑:“槿兒,咱們出去看看,這個時候木槿花該開了……”
訾槿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不日谷’常年積雪不化,沒有木槿花……”
訾吟風眸中微露失望之色,喃喃低語:“是嗎?”
訾槿看了看窗外,隨即說道:“雖然這裡沒有木槿花,可是梅花開得很好啊,要不要去看看?”
訾吟風側過臉,笑道:“也好。”
訾槿起身走到門外,只見剛才出門的老嫗一直站在門外。
老嫗對訾槿微微一笑:“我已經讓他們去辦了。”
不大會,四個人搬來了一個小床榻,上面鋪墊著厚厚棉被和動物毛皮。眾人將訾吟風搬在床榻上,訾槿將最厚重的披風裹在他的身上,蓋上兩層棉被,依然不是很放心。
亭外的那片梅樹開得絢爛異常,株株花繁葉茂,花瓣正面近白,背面紫紅,迎風搖曳,將陽光折射成點點碎金,越發顯得層層疊疊,雲蒸霞蔚。那梅樹似盛裝麗人,或迎風,或照雪,井然有致,不時有零星花瓣飄落,將這亭外的風光妝點得越發瀟灑得趣。
亭內,圍繞著小床榻放置了四個燒得很旺的火盆。
訾槿嘴角含笑,坐在床榻,讓訾吟風靠在自己的懷中,指著遠處的梅林:“看那邊,在月國可看不到這麼多的冬梅。”
訾吟風側臉看了訾槿一眼:“你……喜歡這嗎?”
訾槿的心彷彿被人放在蒸籠裡悶熱悶熱的喘不過氣來:“喜歡啊……只要爹爹好好的,咱們一直住在這,可好?……若爹爹想念姐姐……和將軍夫人,我便想辦法將她們接過來……好嗎?”
訾吟風目視遠處,良久後,那隻還能動的手,攥住了訾槿的手:“槿兒,爹爹給你說個故事聽,可好?”
訾槿嘴角含笑,隱去眼中的水光:“爹爹的故事,槿兒自是想聽得緊。”
訾吟風無力地靠在訾槿身上,臉上露出一絲恍惚:“耀辰開朝之時,訾氏一族乃開國功勳的三大世家中權勢最大的一家。可惜當時訾家家主在無嗣之下,英年早逝,家中旁支為爭奪訾氏家主之位相互陷害。當時的開國君王,見耀辰已漸漸穩定,便藉此千載難逢的機會集中皇權。已無家主,人心渙散的第一大世家訾家自是首當其衝的被君上收了軍權和政權。在朝廷的有意打壓和家族內亂之下,訾氏從此一蹶不振。”
訾吟風微喘了下,繼續說道:“自那以後,訾氏世代族人無論是文人武將,均無人再升至五品以上。我爹爹乃是世間不可一見的奇才,文治武功樣樣精通,雖只是個六品的小小武官,卻心懷鴻鵠之志,一心只想為國效力。延載十年江南水利失治,君氏族長我的姨丈在女帝的遷怒之下,被收回了兵權……”
“咳……咳咳……咳咳咳……”訾吟風無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