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直徑有兩米多的巨大的銅盆。
銅盆裡裝滿了水,竹蓆一揭開,裡面的水就開始劇烈的震盪起來。奇怪的是,如此滿的水,如此大幅度的晃動,那水竟然沒有灑出半滴。
阿百慢慢跪在銅盆前,把纖白的食指伸入水中攪動了一下,水面立即平靜了下來,波紋不動,並逐漸現出銀色光澤,變成了一面光鑑照人的鏡子。小夏感覺她這面水鏡和那天蓑衣鬼逼婚時所用的水盆現形是一樣,只不過阿百的水鏡很純淨,不帶半點妖異之氣。
「弟子知道萬物自有其跡可循,今日預知明日之天機,有違天道,是會折陽壽的。」她虔誠的對著水鏡說,「可是弟子命不過今年祭谷之日,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並沒有區別。為了彌補弟子犯下的一切錯誤,只好逆天而為,望萬物神非弟子預兆,讓弟子可安排後事,免得弟子一人之錯遺禍他人!」
阿百說完遲疑的湊近水盆,但半途又停住了,似乎很怕看到預兆顯示出的內容。不過她猶豫了一瞬後,還是把身體俯了下去。
小夏看不到水盆中顯示了什麼,只看見阿百認真的看著,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她頭上的羽冠開始輕顫,最後整個身體都抖了起來,顯然情緒變化十分劇烈,抬起頭來時已經淚流滿面。
「弟子的罪無法挽回,請萬物神責罰。」她向後退了幾步,跪地叩拜。然後毅然起身,從腰間掏出一個繡花小荷包,放入了一個暗格中。
這暗格的位置和上次小夏存放血木劍的暗格不一樣,是在祭壇後面,讓人料想不到,這樸素的竹樓竟然有那麼多機關。而且祭壇後也不會有人去翻看,相當安全。
她用特殊的手法開啟這個複雜的機關。然後又關上。如此慢慢做了三次,而且身體一直側著,沒有擋住『旁觀者』小夏的視線,好像故意讓她看清楚。
做完這些,她又拿出一把剪刀,脫下頭頂的羽冠,對準自己及膝的濃密烏髮狠狠一剪,絞下了一大把秀髮。
她的動作那麼猛烈而決然,駭得小夏叫了起來。但一叫之下,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出聲。隻眼見著阿百把那秀髮浸泡在一盆早就準備好的溶液裡。那溶液呈現出草綠色,小夏可以聞到有一股刺鼻的草藥和植物的濃烈味道。
這味道讓她的頭昏了一下,眼前的幻覺變得有些模糊。這讓她心裡焦急,生怕這聯絡斷絕,好在影像虛弱了一陣後又逐漸清晰起來。不過此時的環境已經是竹樓的三樓,阿百的裝扮也變了。穿著家居的便服,一頭參差不齊的秀髮已經整齊利落的盤在頭頂,正在低頭繡著那件嫁衣。
小夏感覺這情景和剛才不是連續的,而是跳躍到幾天後了。
她知道少數民族的嫁衣是要繡很長時間的,有的民族的女孩子甚至從八、九歲時就開始親自刺繡、製作自己的嫁衣,直到出嫁前幾天才會完成。而阿百所做的,似乎已經是最後的收尾工作了,只是她所用的絲線,讓小夏強烈的感覺到是她剪掉並用特殊液體浸泡過的長髮。
這就是她遺留下幻覺的原因嗎?是她用巫術使這些頭髮儲存了她的記憶,當小夏一穿上這嫁衣就會進入到她的內心,好像親眼看到當年的事情一樣!可是阿百做錯了什麼?她又在水鏡裡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她只給提示卻沒有答案?她得到的預言有他們嗎?
她正想著,眼前的幻覺又消失了,這一次象斷電一樣,景象完全不見,而且她也同時醒了過來,一睜眼就見萬里坐在床邊關切的望著她。
她翻身坐起,一句話不說,直接跑到二樓去,想馬上看看那個暗格。萬里在後面一跳一跳的跟著,一路跳一路叫,「喂喂,你等等,你腳的扭傷還沒好。喂,你要幹什麼,至少你要告訴我,你為什麼跑那麼急。耶?不理人!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現在和阿瞻一個樣——」
他的話停住了,因為他看見小夏拚命拉開那個很有點份量的竹質祭壇,在那後面用很繁雜且奇怪的手法開啟了一個暗格。
「這是幻覺中的提示嗎?」他跳過來問,面色也凝重起來。
小夏看著萬里,沒說話,莫名其妙的感到緊張極了,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暗格裡有那個繡花荷包還是沒有?
「我來拿。」萬里走到暗格邊,緩緩將手伸向暗格裡。
看他費力又小心的摸索著,小夏連大氣也不敢喘,眼見著他停頓了一下,又慢慢把手拿出來,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小繡花荷包。雖然顏色和外觀老舊不堪,但小夏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就是阿百雅禁親手放在裡面的那一隻。
那嫁衣是阿百施過巫術的,所以多年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