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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聖女的救濟 作者:冰點沸點

所以是“世紀毒殺”,其根本因素就是作品在毒殺的實現手法和背後動機上都下足了功夫,從而將這一古老的本格詭計賦予了新的涵義,而使之“煥發青春”的正是東野自《宿命》以來一直刻意描摹的人性主題。正因為其中的毒殺詭計不只是徒具古典況味的“推理博物館藏品”,還觀照、探勘到了現實社會中的人類尤其是身處弱勢的女性的深層悲劇精神,《聖女的救濟》的貢獻之偉大便完全對得起我們對東野的枵腹以待了。與《雪地殺機》之顛覆“暴風雪山莊”模式的寫法相似,本作也是在末尾處方始揭開“東野流”毒殺美學的神秘面紗。作者一改古典毒殺推理較多著墨“投毒者身份”(whodunit)的習慣,很快就將兇手鎖定給讀者知道,這時困擾警方的主要是“毒殺手法”或“下毒途徑”(howdunit),而當厲害的湯川學介入其中予以勘察推理之後,卻意外地拋給我們一個“奇怪”的說法:唯一的解答卻是“虛數解”。意即“從理論上講是可行的,但從現實上來講……兇手實施過這種方法的可能性卻是無限接近於零……也就是說,其手法套路是可行的,但要實際行動的話,卻是絕對無法辦到的。”在這樣的暗示之下,內海薰的探訪詢問和草薙的另線調查最終殊途同歸,原來解明真相背後的“毒殺動機”(whydunit)才是東野設定如此詭計的主要目的,此前關於手法、途徑的討論都是為著這個頗具人性深度的動機而服務的。湯川所秉持並奉為圭臬的理性研判,在與複雜人性的交鋒中再次受挫,無怪乎他在最後感嘆道:“一般而言,兇手都是在千方百計地設法殺害他人,這一次的兇手卻正好相反,為了不去殺人而竭盡了全力。古往今來,東西南北,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兇手……女人這種生物倒也真是有夠可怕的,竟然會想出這種毫無合理性可言,充滿了矛盾的殺人手法來。”於是,“伽利略”只能苦惱著:“人心是一門出奇深奧的科學。”

誠然,人性註定無法被理性所解構,因為一旦論理化,其結果只會剩下世間最無法簡單化的情感——愛。

女性講義與救濟學

閱畢這本《聖女的救濟》,興許最想問的是標題中的“聖女”究竟指誰吧。古今中外的大量描繪女性的文藝作品,大抵有兩種極端傾向——要麼天使,要麼魔鬼!在西方的宗教思想中,這兩種身份的最經典體現便是修女(聖女)和巫女(魔女)。

東野的推理小說系譜,一路發展下來,其本質的屬性之一,就是“女性講義”,其中呈示的是東野流的女性觀。撇開東野的一些早期本格小說不談,我們不難看出,他的作品實相雖然是一步步走向黑白幽境的人性森林,但根本上則體現為從“惡女”到“聖女”的進化。

在日本,女性的魔鬼與天使兩面,主要外化形式就是惡女(ugly…woman)和聖女(saintly…woman), 日語中,“惡女”的本意是醜陋的女性,但通常被使用的卻是其引申義項——品質邪惡、性情冷酷的女性。與柔弱的天性常態相比,具備神秘氣質的“惡女”誘惑力十足,在致令男性深深驚懼的同時,更能激發男性的種種遐想。東野本人就曾不只一次地自承,他的最大願望是締造一個“窮極魔性之女”。出於對前輩作家的敬意和自身著力人性書寫的內在要求,東野圭吾在塑造了多個“惡女”犯罪者之後,終於完成了被譽為推理小說中的“惡女極品”的《白夜行》、《幻夜》兩部曲,得償夙願。然而,“窮極魔性之女”的極致效果和經典意義,使得上述兩作實難自我逾越,而且考慮到這樣的人性描繪太過“令人絕望”,喪失了真實感,於是東野不得不將筆觸轉向“聖女”。也因此,我們會讀到《秘密》中男性的無奈、《單戀》中兩性的彷徨、《信》中女性的包容、《紅色手指》中母性的光輝、《流星之絆》中女性的情仇牽絆。直到《聖女的救濟》中女性的救濟精神,一個個女性形象不管主角、配角都得以近乎完美地被東野賦予了神聖感。東野的整個作品群,既是一份份“人性記錄”,更是一張張“女性講義”。

“聖女”之“聖”就在於她們擁有“愛”之心,發揚和維護了女性的美,這與是否實際具備“性愛”和“繁衍”的身體條件沒有任何干系。依此標準,本作中的“聖女”也就非指綾音一人了,還包括曾面臨與綾音同樣處境的潤子、因愛而背叛師父的宏美以及解救湯川於困頓的薰。而不瞭解其“聖女”之“聖”的那些個男性,便只能揹負遭受女性“聖裁”的命運。本書中的義孝歪曲女性之“聖”,將之淺鄙到“生子工具”的地步,他的這一無知執念對於自己的死亡是難辭其咎的,也不值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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