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3 / 4)

頭,”艾伯特漫不經心地應付道。“看在上帝份上,你就別吵了。這稱已經夠讓我頭疼了。”

“我看到了!”莫里斯叫了起來,“我又少了一磅!仁慈的主啊,又少一磅呀!”他嗚咽著在大衛的懷裡亂撞,一邊哀嚎。“我不行了。我要死了。你們知不知道我要死了?”

大衛撫摸著他那麻桿似的手臂,像母親安撫孩子一樣。“噓——,快好了。”

莫里斯在大衛懷裡扭過身,揮舞著乾枯的胳膊,叫道:“我快死了!你們難道一點也不在乎?你們這幫狗雜種。人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大衛轉向奧格爾,說道:“勞駕幫我一把,我抱不住他。”但從奧格爾的臉上,大衛看出了他內心的不安,莫里斯掙扎著想從崩潰的軀體裡掙脫出來的痛苦正是他內心焦慮的生動寫照。

“不,”奧格爾麻木地嘟囔,“我幫不了。”莫里斯的頭實在難看,皮下的骨頭塊塊嶙峋突出,靛藍的靜脈根根噴張可見。奧格爾扭過臉,不忍再看。他手忙腳亂地跑出房門,沿走廊大步走去,睡袍在小腿上擺動拍打。激動之中,他繞過病床,避開椅子,閃過坐著病號的輪椅。這些人都是從病房裡移出來的,好讓清潔工方便拖地、擦刷、拋光,進行大清掃。

我幹嗎來這兒?奧格爾心想。真滑稽,我幹嗎來這兒?

一切都很滑稽。他的一條腿感覺怪怪的,拖在後面似乎沒有知覺,也很笨拙。他停下腳步,斜靠著死氣沉沉的綠色牆壁,捏了捏大腿上的肌肉。汗水在髮際邊發亮。

“愛德華!”

這腿到底怎麼啦?他用拳頭輕輕地錘打著。

“愛德華!”

喊話的是他身邊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太太。

奧格爾低頭看著她。她坐在輪椅裡,用棉布帶子鬆鬆地捆著,以防摔出來。她拉著這些帶子,就像拳擊手攥著圍欄繩子一樣。她稀疏的頭髮中露出一塊塊粉紅、佈滿頭屑的頭皮。為恢復年輕,頭髮曾染過。她患了白內障的淺藍色眼睛外層光滑得像上了層釉,看起來很天真。她下巴上一撮凌亂的白色毛茬讓奧格爾聯想到中國式的老先生。原本恬靜的臉龐上生了瘡,發炎紅腫,瘡痂抹著亮晶晶的藥膏,一直沿著臉延伸到下面,消失在脖子的層層皺紋裡。

體驗完美(7)

“愛德華!”

奧格爾突然意識到老太太是在跟他說話。

“你在叫我?”他問,“對不起,夫人。我不是愛德華。”

她搖擺著頭,一根手指緊緊地鉤住他。他靠近了點。一隻手飛快地伸了過來,抓住他的袖子。

“愛德華,親愛的,”她慍怒地說,“你去哪兒了?”她的思緒中斷了,兩隻眼睛不住地轉動,搜尋著自己的記憶。“賓恩,賓恩,賓恩,”她口齒不清地重複著。“瞧,他們都對我幹了些什麼。”她抓到一個話題說道,同時扯著捆在身上的棉布帶。“幫我解開。”

“瞧,你認錯人了,夫人。我不叫愛德華,我叫湯姆,湯姆·奧格爾。”他不自在地回答。

“瞎說!你是愛德華。趕緊幫我解開。我們一道回家。”

“別這樣,我們不是!”奧格爾輕輕地拉扯,想把袖子從她手裡掙脫出來。

“那,算了吧,”她嘆了口氣,“隨便你。家,唉,終究是愛的小巢。”

“典型的張冠李戴。”奧格爾還在解釋。

“我難道連我的愛德華都不認識?”她說,“別傻了,親愛的老頭。”

“請你鬆手,夫人。我是說真的。”

她傷心地哭了。“賓恩,賓恩,賓恩,”她抽噎著,“哦,別走開。愛德華,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他俯下身想把她手指從他的袖子上掰開,她的另一隻手唰地一把摟住他的頸背。

“親親我,愛德華,”她乞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他感覺像是聞到一股肛門袋的味道。這下他把老太太臉上那些凹陷並裂開的膿瘡看了個清清楚楚,還有那雙蒼老渾白的眼睛。“見鬼!”他嚷了起來,“真是活見鬼!別煩我!快撒手!拜託!”

第二天,芭芭拉並沒有如約而至。又過了一天,還是沒來。她再也不會來了。奧格爾也犯不著再去打電話了。他不屑那樣。

他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醫院外面的萬物生長,彷彿在注視一幅電影的螢幕。草坪澆灌器噴水的樣子猶如巨大的銀色翅膀在夏日的空氣中揮舞,綠綠的草坪在烈暑中噝噝作響,像在電影中一樣。一群護士將罩衫鋪在草上坐著吃午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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