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公子似是經他提醒猛然想起有這麼一個東西的存在,收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記性!”隨即從懷中取出一燙金絳色書帖扔給陳總管,淺笑顏顏地等著他的細細檢視。
陳總管看了一眼請帖,面露疑色:“不知公子和潮州金榮金老爺的關係是……”
墨衣公子淺淺一笑:“在下乃其胞弟。”
話音剛落,陳總管驚色連連,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側身讓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金公子裡面請,我家老爺恭候多時!”
然後點了個家丁,橫眉豎目道:“還不快給金公子帶路。”
眼看著墨衣公子瀟灑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陳總管不由長舒一口氣,暗想總管的差事真不好乾,指不定哪天就得罪貴人死得不明不白。
這邊墨衣公子隨家丁走到假山處,見四處昏暗無人經過,停下腳步吩咐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認識路,不用你領。”
家丁怯懦地應了一聲便離開,墨衣公子賊賊一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前頭夜宴已經開席,廚房裡也熱火朝天與手忙腳亂並存。何大娘一邊張羅著丫頭們傳菜,一邊氣呼呼地破口大罵:“是哪個殺千刀的兔崽子把整整一桶的脂膏偷走了喲!”
咒罵聲經初夏燥熱的空氣傳遞至後院西北角,興致盎然地給李孟堯打下手的景輝倏然一個激靈。
正專心致志設定裝備的李孟堯轉頭見他忽然臉色僵硬,狐疑道:“怎麼了?”
景輝摸摸後腦勺斂了斂尷尬之色,訕訕地說:“沒事。”
李孟堯見狀也沒空理會他,繼續忙乎起來。
景輝把臉上蒙著的巾帕又提了提,還是擋不住陣陣臭味無孔不入地往鼻子裡鑽。他們現在所處的正是李孟堯在地圖上所指的空白處。
王爺派遣他來給她的計劃打下手,卻沒想到地點是別院後側的糞池。也不知道這地方和調虎離山有什麼關係,而小孟姑娘拿著他給幫忙蒐羅來的各種“材料”忙得不亦樂乎。
目光追隨著李孟堯的舉動。只見她把一根麻繩剔成三份,然後取其中一份從這糞池院的入口處一直平鋪至糞池口,接著把多餘的長度截去,再取另一份繩子也截成相等的長度,重新收回麻繩,在整根麻繩上細細塗抹脂膏。
看到這脂膏,景輝臉色的肌肉又僵了僵,何大娘獅吼般的咒罵聲似乎又在耳邊迴盪。
“愣著幹嘛?快過來幫忙啊!”李孟堯抬頭看了眼呆呆站著的景輝,不滿地使喚道。
景輝定了定神,蹲下身子,抓起繩子的另一頭,學著李孟堯的動作把脂膏往繩上沾染。
“小孟姑娘,你到底在幹什麼?”
李孟堯沒停下手裡的活,笑道:“你們現在用的食用油,呃,不對,就是你說的脂膏,是直接取之動物身上的,並沒有經過精細的提煉,比較容易燃燒。”
景輝似懂非懂,卻抓住了關鍵的最後一句,恍然大悟:“姑娘想讓這麻繩燒起來?”
李孟堯衝他投去讚賞的目光。
又想起剛才她把麻繩鋪至糞池的舉動,依舊不明白。
正要繼續往下問,卻見李孟堯已站起,照舊把一根繩子鋪至糞池。接著取過角落裡準備好的烈酒,往繩子上灑,然後將繩子的開端用火摺子點著,火苗迅速竄開,沿著繩子一路燒著。而她則一邊盯著她那怪異的手鐲看,一邊跟著火苗走動,大概在燒到繩子的一半長時,她突然把事先準備好的沙土往火苗上一蓋,火光瞬間熄滅。最後又聽她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15秒”“30秒”。
回頭見景輝盯著自己滿面疑惑,李孟堯笑了笑:“你們準備幾時動手?”
“戍時三刻。”
心中默默換算了下時間,會心一笑,正是酒酣人醉時。
收拾掉剛剛的試驗品,重新換上另一根繩子後,李孟堯又拿著小鏟子湊到糞池邊,在糞池的木板蓋和土地的銜接處挖了個小洞,將繩子的一小截末端伸進洞裡。
ok!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小孟姑娘,你……”
“噓!”李孟堯打斷了景輝的問話,眨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說:“彆著急,很快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話說陳總管滿臉鬱色地從宴客廳裡走出,聽著裡面傳出的不絕如縷的歌舞聲和夾雜期間的女子嬌笑聲,惡狠狠地啐了口唾沫:“什麼玩意兒!”
辛辛苦苦地張羅內外,他們在裡面享受,自己卻連個娘們都沒有摸到。也不想想平日裡到底是誰替你守著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