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等三人看著她們的成果均愣了愣,直到其中一紅衣女子哽咽道:“若是飛鳶的臉上沒有……”
“好了,無用的話不必多說!”青鸞厲聲打斷她接下來的話,“還不快把面紗給她戴上。”
一團與長裙配套的水藍色繡邊紗絹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
而李孟堯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飛鳶是賣藝呢……還是賣身!
被架著來到舞臺邊上的預備處,臺上,七八個清新淡雅的女子正翩翩起舞,而臺下,已有一些客人開始煩躁不安。
李孟堯“被”坐在一小編織藤椅上,然後前後各兩名女子抬起,在悠揚的笛聲中,於那正扭動腰肢的七八個女子的逶迤中,悄然顯現,臺下立刻有些興奮,目光灼灼地只盯著“飛鳶”看。
而“飛鳶”只在舞蹈的最後現了下身,很快就又被抬了下去。
青鸞緊接著走上舞臺,巧笑嫣然解釋道:“飛鳶姑娘今日本就不適,如今為了滿足大家的願望勉強起身。如今大夥兒看也看了,就不要再為難她了。”
臺下立即有人站起身來反駁:“我們花了這麼多銀子就是為了來一睹飛鳶姑娘的風姿。現在大把的銀子進了你口袋,我們卻連她的聲音都沒有聽到,這算什麼事兒!起碼得給我們唱上首小曲兒吧,大夥兒說對不對!”
這番話鼓動了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紛紛要求飛鳶獻藝,最後竟全場高呼飛鳶的名字,登椅敲桌地一陣鬨鬧。
看來這飛鳶在春風樓裡的人氣很旺啊。
青鸞在臺上已經站不住陣腳,李孟堯暗歎了口氣,早就覺得剛剛那舉動滑稽可笑了,哪有那麼容易渾水摸魚的呀,如今果然不奏效。看來,今夜這“飛鳶”非唱不可了,否則看這架勢,歐陽律的春風樓被拆了都有可能。
李孟堯使勁地向身邊的人使眼色,好不容易引起了她們的注意將青鸞拉到了自己跟前,直到兩隻眼睛瞪得快抽筋了,青鸞才解了她的啞穴。
“讓我上臺吧。”不說廢話,李孟堯單刀直入。
眾人狐疑地看著她,又你看看我再我看看你,最後齊刷刷看向青鸞,等待她的決定。
青鸞狹飛的媚眼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了她好幾遍,猶豫地質疑:“你行嗎?”
“如今不是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嗎?”李孟堯語氣輕淺,神情淡靜,卻猶自神采飛揚。
不知為何,在她那看似漫不經心的無奈語氣裡,青鸞覺得眼前的女子似有萬千丘壑藏於胸中,竟鬼斧神差地愣怔住,迷迷糊糊地給她解了穴道,等回過神時,那抹冰藍色身影已挪步至舞臺中央。
臺下頓時靜了靜,全場的目光霎時全部集中在了舞臺中央。
只見那一小方高臺上,女子鴉鬢雪肌,輕衣薄綃,並不是風華絕色,卻極是盈盈之姿。
正當大家都猜想著她接下來會如何清婉開場、驚豔全場,卻沒預料到女子就那麼亭亭立於舞臺中央,在千萬期盼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驟然輕啟朱唇,清亮而微微帶些僵硬的聲音盪漾開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段完結,眾人完全處於愣怔狀態之中,有的在回憶著飛鳶的聲音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透亮了,有的頭上一陣寒鴉飛過落下陣陣羽毛幡然領悟她臨上臺前所說的死馬原來是這麼回事,有的震驚於這春風樓赫赫有名的頭牌姑娘竟連個伴奏伴舞都沒有還能堅持清唱完畢,還有一個則饒有興趣地環視了一圈周圍人的反應然後眼神溫柔笑容熠熠地將目光凝聚回那張依舊淡然的臉上並暗暗體味著她清亮聲音中那不易為人所察覺的輕微顫抖。
如果說剛剛是一陣冷冷的冰雨突然傾盆澆下,那麼當那抹水藍色的身影倏而如一道優美的弧線抓著吊頂上垂落而下的彩條飛舞翩起時,伴隨著再一次清亮卻比此前更顯柔和的歌聲搏奪所有人順著她的身影而抬高目光,便是如春風拂面剎那間流波躍彩。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冰藍色光華一閃,淡淡月光氤氳如夢撲面而來,展開一陣潔淨微涼。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青碧彩條如輕煙般緊追她身後,前一刻還是一方凝玉純澈靜止,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