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我面前,規規矩矩向我行禮,我連忙還禮。只聽他脆生生的問道:“朱大人會說故事給孤聽麼?”
我一笑,蹲下身來道:“殿下若愛聽,臣女日日說給殿下聽。”
高曜側頭想了一想,說道:“李嬤嬤說給孤的故事,總是《孝經》上的那些,孤都熟讀了,朱大人能說些別的麼?”
我心裡暗笑,說故事給小孩兒聽,正是我過去在長公主府日日都要做的事情,這孩子還比柔桑還要小兩歲,只把過去說給柔桑的再說一次,一點不費心神。我忙笑道:“臣女這裡有的是故事,殿下只管放心。”
高曜道:“那請大人現在就說一個給孤聽,孤要聽你說得好不好。”
皇后嗔怪道:“皇兒不可這樣無禮。”
我微笑道:“既要說故事,還請殿下坐好。”高曜點點頭,回身讓王嬤嬤抱起他,重新坐在皇后身邊。
我思量片刻道:“既然身處這牡丹園中,就說個牡丹的故事好了。相傳漢時有一位少年砍柴郎,叫做黃喜。”我本要說,這黃喜每日辛勤砍柴,養活老母,但想到二皇子不愛聽孝子的故事,便將這句話嚥下了肚,接著說道:“黃喜每日上山之前,都要給山腳的一株紫色牡丹花澆水,對它說話。過了些年,少年長大了。一日,他累倒在山石上,忽然有一個紫衣姑娘走了來,幫他將柴火挑回了家。這位姑娘自稱紫姑,從此便在少年家中,幫著操持家務,照料母親。只是這少年再上山時,就再沒見過那株紫牡丹了。後來黃喜與紫姑結為夫婦,恩愛一生。待到紫姑先去世,黃喜又在山邊見到了那株牡丹花。他這才明白,原來紫姑便是這朵牡丹所化。待黃喜離世,他便在紫姑身邊化作一朵黃色的牡丹。後來兩株牡丹都被花匠掘取,黃色牡丹被洛陽城中一個姓姚的大戶人家買走,紫色牡丹卻去了一個姓魏的人家。因此後人便將這兩株牡丹取名為姚黃和魏紫。”(注2)
高曜聽得入神,良久方道:“母后,兒臣將來也要和紫牡丹化成的姑娘結為夫婦,這樣才能好好孝順母后。”
眾人頓時笑了起來。皇后愛憐的將高曜抱在懷裡,吻了吻他額頭,說道:“是,這滿園子的魏紫,我兒隨便挑一個姑娘吧。”
高曜一本正經的道:“園子裡的魏紫不能化為紫姑,須得山腳下的花兒才好。”
眾人又笑了起來。我微笑哄他道:“殿下說得很對。日後殿下在山腳下見到無論什麼花兒,都記得要悉心養護,說不定便變作一個姑娘,嫁給殿下呢。”
高曜十分眷戀的望著皇后道:“她要十分孝順母后才好。”
皇后將他摟在懷中,滿意的看我一眼,說道:“好了,既然故事也聽了,皇兒該隨你玉機姐姐去了,不要誤了遷居的吉時。”
高曜自皇后懷中抬起頭來:“父皇在做什麼呢?怎麼不來送兒臣?”
皇后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即刻如一點晨星淹沒於天光之中,臉上滿是慈愛的神情:“你父皇在謹身殿與群臣商議大事,今日不能來送皇兒了。”
高曜有些不高興,踢著兩隻小腳道:“兒臣已經許久不見父皇了。”
牡丹花蓬勃盛放,彷彿要將稀薄的**自盡頭挽回少許。皇后轉過頭去,努力驅散凝澀的神情,回頭笑道:“你父皇忙於國事,十分辛苦,皇兒若想看到父皇,就多去前面給父皇請安。”
高曜道:“兒臣今日下了早課便去儀元殿給父皇請安。只見到陸娘娘在裡面,說不必請安了。兒臣只好回來了。”
皇后震驚,忙問道:“那會兒皇上剛下早朝,你陸娘娘怎會在那?”
高曜似乎被母親的神情嚇到,往後挪了挪身子道:“兒臣不知。”
皇后自知失態,忙道:“罷了。母后也乏了,皇兒去長寧宮吧。到了啟祥殿,讓王嬤嬤打發你午歇。”
乳母王氏見狀,忙道:“殿下,咱們走吧,殿下纏了皇后這半日,也該讓皇后歇歇。”說罷,抱了高曜下來。高曜向皇后恭謹作揖,我也站起身來向皇后辭行。
王氏伴著高曜的步輦帶著眾多宮人走在前面,我帶著芳馨和紅葉跟在後面。王氏正柔聲與高曜說話,十分溫柔之中,倒帶了兩分得意,一路上毫不回顧。
到了長寧宮,我送高曜進了啟祥殿。但見啟祥殿雖不深闊,但西邊的書房與正殿並未隔斷。書房中一張香楠木長案,早已鋪好了繪了格子的雪浪紙,用兩隻玉龍鎮紙壓住。靠北的供案上擺著一架孔聖人與七十二弟子賞樂的翡翠浮雕屏和一雙白瓷釉裡紅盤螭淨瓶,又有一隻白玉盤裡擺著兩隻黃玉雕成的大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