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鴻飛果然非常不滿,但我堅決的態度又讓他無計可施。
“如果你不做點什麼,我又怎麼知道你以後不會出賣我?”我說。
骨子裡懦弱的男人,遇到強硬的對手,總會在最後妥協,齊鴻飛也不例外。現在,他慢吞吞極不情願地去影棚拿那個旅行箱,而我,則坐到了他剛才位置上。
裝了屍體的旅行箱一定很重,這是我讓齊鴻飛準備拉桿式旅行箱的原因。齊鴻飛拖著拉桿旅行箱到了我辦公室外面,他可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去完成轉移屍體的工作,所以,他必須叫上我。
他在辦公室外面叫我的名字,聽到裡面沒有動靜,便過來推開房門。這時候,他還根本沒有意識到,新的變故會改變這整個故事的結局。
我當然還在辦公室裡,但是,齊鴻飛只看了一眼,立刻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然後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慄。
我直挺挺地站在辦公室中央的空地上,兩隻胳膊平伸著,好像兩邊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支撐著我。我耷拉著腦袋,眼睛、鼻子、耳朵與口中,都流出血來。我的眼睛還圓睜著,但裡面已經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
我就這樣一動不動豎立在齊鴻飛的面前,任何人這時一眼看過來,都不會懷疑我已經是個死人。
就在齊鴻飛嚇得驚魂未定之際,房間裡驀然間又多了一個人影。
那人捲曲的長髮披在腦後,帶著血跡的面孔煞白到了極處。她的口中還鳴咽著什麼,兩隻帶血的手慢慢向著齊鴻站立的方向伸過去。
齊鴻飛一眼就認出來,突然出現的這個人,正是已經被我掐死的蘇蓉蓉。
這世上沒有幾個人如此有幸,能夠見到死去的人還能夠走動。何況,齊鴻飛見到的不是普通的死人,那是個變成厲鬼為自己復仇的死人。幾乎所有的鬼故事鬼電影都是這種套路,所以,齊鴻飛幾乎在那一瞬間,便斷定了我的死跟蘇蓉蓉有關。
而他那時惟一能做的,就是轉身逃出辦公室,玩命地狂奔。
齊鴻飛比我想像中的要堅強,至少這一刻,他還沒有癱倒在地上。但縱是如此,他也必定已經肝膽俱裂,嚇得魂飛魄散。他在奔跑時,說不定腦子裡還會一片空白,如果再嚴重點,他的奔跑甚至已經變成了一種機械運動,根本與意識無關。
變成了厲鬼的蘇蓉蓉已經殺死了我,她當然不會放過拋棄了她的齊鴻飛,所以,她立刻跟在齊鴻飛的後面走出了辦公室,只是,鬼的肢體比較僵硬,所以,齊鴻飛很快便把她甩到了後面。
電梯口,齊鴻飛終於得空回頭看了一眼,走廊裡,蘇蓉蓉的影子正在慢慢逼近。他重重地敲擊著電梯按鈕,身子還在篩糠樣抖個不停。
齊鴻飛今晚惟一幸運的事,就是電梯門很快就開了,他根本沒有絲毫停留,立刻躥了進去。
電梯里居然有人,他扶著牆壁還未站穩,忽然看到自己的面前,站著另外一個死去的人——施斐。
施斐因為死去不久,所以肌膚還帶著些紅潤,只是,她的頭髮凌亂,像我跟蘇蓉蓉一樣,臉上沾著血跡。
齊鴻飛發出淒厲的一聲尖叫,動作居然還很迅速,倒退著逃出電梯,施斐慢慢向她逼近,十指顫慄著前伸,試圖抓住他。
齊鴻飛站在電梯間裡,電梯裡是施斐,走廊那邊是蘇蓉蓉,所以他惟一的選擇,就是向著樓梯的方向奔去。長年不爬樓梯的人,肯定已經不習慣樓梯的走法,而且,齊鴻飛在驚慌失措之際,只想著能逃離兩個厲鬼,哪還顧得上步伐必須配合樓梯的排列,所以,當施斐出現在樓梯口的時候,恰好看到他一腳踏空,整個人打著滾兒向下翻去。
齊鴻飛最後還是逃走了,當然,這也跟施斐和蘇蓉蓉沒有追趕他有關。
但那晚,施斐堅信齊鴻飛一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事實上,第二天一早,我們就接到了齊鴻飛死於車禍的訊息。一個被嚇破了膽的男人獨自駕車,出車禍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沒有人能給我確定的機率,但施斐既然這樣說了,而且事實證明她的預言是正確的,這說明齊鴻飛的結局,早在施斐的安排之中。
讓一個人出車禍的方法有很多,比如替車子做一些小小的改動。
施斐也許對汽車並不在行,但是,她在這城市裡的能力,任何時候都不容小覷。也許,她只要付出不多的一點錢,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當然,也許她根本什麼都沒有做。
離開那幢寫字樓,我們三個慢慢走在城市的街道上。
這時候,我們當然都已經洗去了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