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就去京城?” “嗯。不能不去。” “唉……”酒桌上,薛夜語給他夾了一筷子飛龍肉,道,“真是辛苦。好容易偷出半年休息時光,轉眼又要出去奔波。大過年的,還有危險……” 湯昭忙悄悄拉了一下薛夜語,道:“姐姐小聲點,師父在那兒呢。我跟他說,我去京城是為了封侯之後朝覲天子,是例行程式,他可什麼也不知道。不用跟他說什麼危險,這是咱們的秘密。” 薛夜語一怔,看向酒桌前的一個身影,從東到西,手舞足蹈,好像一隻翩翩起舞的仙鶴。 此時正是琢玉山莊一年一度的年夜飯,雖然大家都快壞暢飲,但能這樣放浪形骸的只有一人,就是她老爹薛閒雲,今日在年夜飯宴席上喝高了,此時正拉著身體轉好的薛來儀要拼酒,端的成了全場的焦點。 這種情況下,只要不衝著他耳朵喊,想來他是什麼也聽不見的。 薛夜語這才回頭,沒好氣道:“你得了吧,還咱們的秘密呢?說的你和我多親似的,明明也是都瞞著我。還是我自己猜出來的。虧了神逸那小子不如你有城府,心事重重寫在臉上,我問了他才知道,不然我也以為你一過了年匆匆上京是好事呢。” 湯昭笑嘻嘻道:“不算好事,但也沒那麼危險。姐姐難道不信我?不是我誇口,這人間可以威脅我的人已經不多了。” 薛夜語搖頭道:“你要是不誇口,我就信,你突然這樣自誇,我反而不信。別以為我不知道,若是別的地方你自然橫行無礙,可是京城……國師不是在哪兒嗎?有他在,誰敢說自己定能全身而退呢?他還是天下最厲害的人,不是嗎?” 湯昭笑道:“國師固然厲害,我又不是去硬抗他,甚至雲州和他關係不錯。除了他,其他人面前我還不能橫行嗎?” 薛夜語道:“但凡你真有信心,怎麼不肯讓神逸跟你去呢?他還挺喜歡遊逛的,倘若這只是一趟公幹或者遊覽,能去京城看看花花世界,他必然想去,你也不會不允。現在卻是他提也不提,你只跟危色兩個去,這其中難道不是遇到危險方便脫身的考量?” 湯昭本來還要繼續爭辯,突然啞然一笑,道:“姐姐看得通透,我瞞不過你。這一次確實不是好相與的,師兄不適合去,畢竟這是朝廷的事。” 他頓了頓立刻又跟上,道:“其實我這次也不是一兩個人去,雖然師兄不去,但我下了山之後就去匯合雲州的隊伍,我們隊伍洋洋灑灑一百多人呢。” 薛夜語奇道:“這麼多人啊?”她雖然出身富裕,地位也不差,但並非出身權貴朱門,不知上層的世貴奢侈人力是什麼排場,王侯出門一百多人也不算多了。 湯昭道:“這不算什麼,一個諸侯進京只帶一百來人,已經十分低調,十分恭順了。再少的話不如直接押解進京罷了。” 薛夜語更奇,道:“連你們君侯也要去嗎?” 湯昭正色道:“要去,所有諸侯都要去。我想過幾日連山上也會聽到這個訊息,陛下召天下諸侯進京。” 短短一句話,含義卻彷彿驚雷,連薛夜語這“江湖草莽女子”都呆住了,喃喃道:“這這這……這是很大的事兒吧?” 湯昭點點頭,薛夜語道:“難道年前那幾人來是叫你進京的?這麼草率嗎?難道不該來個天使,下個聖旨嗎?” 湯昭道:“聖旨還沒下呢,也不會下到咱們山上,這兩天可能到中天府了。之前來的那幾位是先拿著訊息來透風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認識的人多,透風的就多。我這才兩撥人,君侯那裡肯定有更多的人來傳信,請她早做準備,但準不準備她都要去,只是先心裡有數罷了。” 薛夜語點點頭,她可真是個門外漢了,本能的知道這是大事,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沉吟片刻,道:“江湖上都說宴無好宴,朝廷會不會也是如此?大過年的叫所有諸侯進京,總不能是給大家分果子的吧?” 湯昭道:“是啊,可能是鴻門宴。” 見薛夜語皺眉,湯昭心想這可能對她是個陌生的典故,笑了笑,道:“當然可能不懷好意,但也不會是把所有人騙進來,摔杯為號,兩邊衝出五百刀斧手這種小把戲。且別說各諸侯的實力,那真正不聽命令的根本不去,去的都是名義上的‘保皇派’,要是把他們都幹掉,那可真是親者痛仇者快了。雖然純王給的訊息也語焉不詳,但據說……” 他輕輕湊在薛夜語耳邊,道:“據說啊,是京城剛剛進行了一次權力交接。咱們小皇帝長大了,和太后做過一場。結果是小皇帝贏了。少年天子就想大展拳腳,把自己的力量歸攏一番,請還聽他的人進京一聚,一則是效忠,二則也是分分果子。這回來的呢肯定是有好處,不來的大概也不再當自己人了,說不定有什麼削藩的政策,甚至將有一戰。” 薛夜語恍然,道:“咱們平平安安的時候,外面倒是腥風血雨的,天下的事真多。不過皇帝招外軍進城,是不是誰講的故事裡說這樣不好?”這章沒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