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聽到這句話,一愣道:“暗星莊園和長髮莊園做過交易?” 衛長樂道:“做過吧。莊園之間做交易很普遍的,長髮莊園的染料挺好用,暗星莊園要用也不奇怪。” 他說到這裡,回憶道:“暗星莊園似乎還是長髮莊園的大客戶,我到了長髮這邊也見過他們的好幾次交易。” 湯昭搖搖頭,若是其他人還罷了,但既然有幸蒼的存在,再加上暗星的特殊,不得不讓人多想。 他沉吟片刻,道:“或許吧,你繼續說。” 衛長樂繼續道:“那位幸三先生,算是個好人吧。在罔兩山上比珍珠還珍貴的那種好人。其實長髮莊園本身也還可以,他們會保留被消耗過靈感的奴隸的。我本來想替換掉一個已經消耗完的劍奴,但幸三先生下車後直接把我們車裡的人都放開了,並不做劍奴,叫直接帶去幹活。這是他看我們這些奴隸太慘了發的一點兒善心,也算方便了我的工作。” 衛長樂嘆了口氣,道:“說實話,長髮莊園你說是如何安逸,裡面有多少好人,那真是過譽了。但莊園上下的氣氛在罔兩山還算寬鬆。在這裡,偶爾會容納一些沒用的人。也不常常死人。主要是那個老傢伙幸蒼在容忍。” 湯昭心中一動,想起他見過的長髮莊園的劍客。幸五是個有點遲鈍比較單純的人,幸十二是幸蒼的死忠。幸九好像讀過點兒書,書生氣比較重,幸十三有點愣頭青。 還有幸七,雖然比較圓滑好溜鬚拍馬,但本質是個罔兩山版的鄭昀。 這些人要說多忠義純良那肯定談不上,但還保留了比較正常的個人性格。並沒有特別扭曲,這已經是罔兩山立難得的了,說明他們這麼多年還有喘息的餘地。反正如果把他們都關在籠子裡幾個月,這些性格全都要被洗掉。 看來長髮莊園的氛圍確實還可以,如果是幸蒼在維持的話,說明這個人也不扭曲,甚至沒什麼罔兩山的風格。 當然不扭曲,依舊可以罪惡,是那種人間最常見的罪惡——為了利益。 湯昭道:“你去的時候,老莊園主還活著吧?” 衛長樂道:“是的。雖然我沒見過他,但幸三先生是效忠莊園主。據我的觀察,那個莊園主在品行上和一般的莊園主並無不同,窮奢極欲,恨不得喝盡莊園每個奴隸的最後一滴血。如果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對莊園的掌握差了些。大總管在莊園的地位舉足輕重,他也奈何不得。那個老頭是會給一些奴隸一條生路的,我混得那個層次的奴隸裡,有很多人對他感恩戴德。” 湯昭點頭又問道:“然而伱對他評價並不高,叫他老傢伙幸蒼?” 衛長樂道:“我也沒叫他老賊不是?但我一開始追隨的就是幸三先生。他不但救過我,對待奴隸不說如何尊重,但至少是當個人看的。我的工作是臥底,當然注意不能真對誰有什麼真情實感,但總歸對他最有好感。而他忠誠於莊園主,發自內心的忠貞不二。” “我有一段時間比較困惑,我跟著幸三先生,應該算是莊園主一系了。但我又知道,若不是大總管在上面撐著,長髮莊園不可能如此寬鬆。讓老莊園主獨攬大權,我怕是又連呼吸都困難了。那我應該是什麼立場呢?後來我想清楚了——關我屁事,我是來做臥底的。” 湯昭笑了笑,點了點頭,做臥底做久了,身份認同會混亂,也是一大難關。好在罔兩山這麼黑暗的地方沒有吸引力,甚至連墮落的誘惑都少,不會有臥底改投罔兩山,只是太壓抑痛苦讓人發瘋。biqupai. 衛長樂道:“我本來只想,萬一咱們能成功覆滅罔兩山,我當救幸三先生一命算報恩了。但後來幸三執事被幸蒼殺了。” 湯昭道:“是老莊園主死的那回?因為老主死了,幸蒼就把前任親信都殺了剷除異己?” 衛長樂道:“不,正好相反。幸三先生先死的。就在老莊園主死前幾日。甚至可以說,或許是幸三的死才引發老莊園主的死。當時幸三先生是被老莊主無蒼委派了一項秘密任務。我雖然查不到全貌,但隱藏著聽到一句:‘查查老東西怎麼還沒死?’” 湯昭心想:果然。幸蒼的白髮蒼蒼雖然在一眾白髮劍客中並不顯眼,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真老頭和假老頭也分得清,活得太長果然還是太顯眼了。老莊園主也才在莊園主的位置上坐十年,這十年他自己衰老得厲害,而幸蒼老頭依舊是老頭,活蹦亂跳這麼多年,又是在罔兩山這種地方,豈不惹人嫌疑? 如果幸蒼老頭真的活的夠長,那麼遇到這種質疑應該不是第一次了,他可能處理起來駕輕就熟,一貫的…… 果然,衛長樂道:“然後幸三先生就死了,他死的時候我不在,總覺得死的很突兀。也就幾天之後,老莊園主也不明不白的死了。然後就是大清洗。您說是排除異己,我覺得不能算排除異己。整個莊園,只有老莊主配算他的異己,而且還是受他壓制,想要反抗就被殺了,其他人又算的什麼?他就是藉著機會殺他看不順眼的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