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仲春,草長鶯飛。 昆崗之巔,海風拂面。 …… 似乎有哪裡不對。 昆崗雪山萬古以來,從沒見過海,但劍州至此,就有了海。 群山之中,水波盈盈,一碧萬頃,誰敢說那不是海? 海水中央,可以被稱為“劍州”島的小島上,花開正好,人氣正旺。 龍淵是花了心思的。 劍州島中央有山,山的南面,迎著陽光的一面,早就雕欄玉砌,建成無數花圃,種植天南海北、人間罕見的奇花異草。那些花欄顯然經過大匠精心設計,不但使各色天差地別的花木皆生機勃勃,花團錦簇,互相搭配更高低合宜,相得益彰,既不雜亂無章,又不使哪一株、哪一支黯淡失色。就連花香也被欄杆圈住,空氣中只瀰漫一分淡淡的清香,絕不致香氣過於混雜、濃烈,只有湊近細聞,才能聞到百花各自獨特的香氣。 花欄之外,便是會場,隱隱然分為三個區域。卻不是用圍欄阻隔,而是由兩條清溪環繞分開,各擺設桌椅。即使是最緊湊的人區,桌椅席位也是乾淨整齊,擺設的錯落有致,絲毫不顯侷促,席上皆擺設花瓶,插一二枝應景花卉,恍如御花園的瓊林宴。 然而人區和地區、天區相比,又相形見絀。尤其是天區,堪比人區那麼大的區域,只設二十四席,一席一座,但每兩席相互靠近,恰如陰陽魚環繞,相互比鄰。一共十二對坐席,呈半圓狀分佈在清溪周圍,既不失秩序,又不覺疏離。半圓中心設一空地,想必是留著給講壇的。 只這會場佈置一處,就看得出龍淵花了好大心血,端的使人賓至如歸。即使未開席前陰雲籠罩,但到了會場,太陽一照,花香一燻,滿座又陶陶然、欣欣然起來。 早上,人區諸人先行落座,入座時有音樂悠揚響起,輕鬆舒緩,但現場並沒有樂隊,也不知是從來演奏出來的。到了地區眾人入座,音樂節奏加快,清溪中噴湧出道道水流,彷彿一朵朵蓮花盛開,正是花樣噴泉。 到了天區進人時,音樂節奏更明快,有昂揚激烈之意,更添歡快鼓舞之情,噴泉以外,天上墜下無數花瓣,隨風輕揚,宛如夢幻。 “天花亂墜,地湧金蓮……意象還挺好。” 湯昭心中讚歎,被一年輕女子接引入場。天區的符劍師都是專門有人接引,按順序入場的,甚至每個人入場時都會從新奏一曲,曲風不同,大抵和每個人都配合,給眾人把目光焦距過來的時間。湯昭進場時,掌聲雷動,有不少符劍師站起來鼓掌歡呼。顯然過去兩日,他的光環依舊耀眼。 眾目焦距之下,湯昭先是緊張,漸漸平靜下來,從目不旁視,漸漸放開視線,將周遭盡收眼底。他看到了天區的師兄和熟人,看到了人區的朋友和陌生人,還看到了不遠處更多孔武有力的陌生武者。他的目光一掃而過,而他們的目光卻一直追隨著他。 這種為眾人焦點的感覺,沒習慣時如芒在背,習慣了卻也漸漸沉浸其中。 一直到坐下,湯昭方鎮定下來,對著鄰席的吳雲飛點頭致意。 這時,會場又換了一種音樂,花瓣雨停止,周圍卻鋪開一道環形的花瓣路,彷彿地毯。 音樂更加莊重,有雅樂之風。黃鐘大呂之聲竟似混著龍吟,水面升起無數霧氣,霧氣糾結,化為白色雲霧,雲霧扭曲成一座高臺,就架在清溪之上,兩頭都有龍紋,華麗非常。 湯昭頓時想起初至白城時,浮在上空那朵龍形的雲,看來龍淵中有製作雲朵的符術。所謂風從虎,雲從龍,龍淵能御雲也該是如此。 隨著雲朵凝結成臺,後面轉出幾位入席。只聽掌聲如潮,也不知誰起了頭鼓掌,反正掌聲很是整齊,湯昭不自禁的跟著鼓了幾下。 這是主席臺上的貴賓麼? 哦,還有熟人。 湯昭一眼就看到了最眼熟的年輕人,輕輕一笑,有點不出所料的感覺。但緊接著看到了旁邊那位,不由一怔。 那好像是…… “當——” 金鐘一響,臺前走來一人,身穿禮服,打理的一絲不亂,正是祁玉衡,朗聲道:“諸位同道,諸位朋友,二月春風起,劍州百花開。在這生機勃勃、欣欣向榮的日子裡,歡迎來到四年一度的仲春符會……” 掌聲雷動,祁玉衡聲音清亮,說畢一連串迎賓之言,便是介紹白雲臺上的貴賓。 “首先感謝雪山王世子蒞臨符會。龍淵上下受寵若驚。” 穿著一身華服的“王飛”微微致意。眾符劍師不及鼓掌,忙起身行禮。 雪山王世子,可是正經的皇族,金枝玉葉。雖然如今皇室衰微,大有聖旨不出都城之意,但皇家餘威尚在,皇帝還是天子,是社稷之主,皇室還是天潢貴胄,高高在上。何況雪山王是本地封王,實權在握,非等閒諸侯可比。符劍師們雖然高傲,但多出身不錯,讀書知禮,本來離經叛道之輩就不多,尤其中原之地不比涼、雲、靈這些邊緣州郡,對朝廷還是很認可的。對這位世子也不敢缺了禮數。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