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曾經想過,等叫到自己名字的時候,要以什麼瀟灑獨特的姿勢飛上狀元樓呢? 到了此時,他卻明白了。不需要什麼額外的動作。 就安安靜靜的走上去,足矣。 四周非常安靜,安靜到多餘的動作都格格不入,湯昭走上臺去,像祁玉衡欠了欠身,謝過他連篇累牘的誇獎,又向眾人深施一禮。 其餘,就沒有什麼程式了。他轉身拾階而上。 走上一半,背後才出現了聲音。由些許細聲漸漸爆發成轟鳴,震耳欲聾。 那聲音似曾相識,是什麼聲音呢? 好像是,在迷宮城聽到的,潮水的聲音吧。 上了狀元樓頂樓,安靜遠去,喧鬧聲一下子近在耳畔。 “唉呀媽呀,湯兄弟,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果然小刀拉屁股,叫我們開了眼了!”一上來,自然是雲西雁的聲音最高,不見其人就聞其聲。 緊接著江神逸上來,猛地拍湯昭的肩膀,興奮道:“師弟,我就知道是你!你可太值錢了,咱們兄弟賺翻了!” 後面迎來了不少人,雖不如江神逸和雲西雁熱情親近,但也主動表達了恭喜欽佩之意,湯昭還一眼看見了一面之緣的嶽慎,兩人相視一笑。 堂上還有幾人端坐不動,而且這群人都坐在一起,幾乎自成一統,與其他人涇渭分明。 湯昭不瞭解他們,但心頭已有猜測:這是七大勢力的人! 不及細想,湯昭一一和樓上人見禮,亂糟糟通了姓名,便被簇擁去上位坐了。湯昭欲待推辭,連嶽慎都道:“湯兄,豈不聞當仁不讓?” 於是湯昭坐上了上位。成為群星環繞之月。對面就是七大勢力的弟子。 這一下清晰了,果然七大勢力和其他中小勢力形成了兩個陣營。 然而,這兩個陣營並不平衡。 一共二十四人,這邊二十個,那邊四個。 要按照往常,七大勢力來齊了的話,一邊七個,一邊十七個,甚至包攬前七名,那憑他們素日的威名,不但能分庭抗禮,還能壓制中小勢力。 但這回不但七大勢力只剩下四人,名次也未必佔優。前八名一邊四個,前三名這邊兩個,狀元也是這邊的,七大勢力還剩什麼? 七大勢力優勢分明時,這種清高可以算不屑於凡俗為伍,現在情況下,反而像是他們被大多數人排擠了。 湯昭和這邊見過了禮,看向那邊孤零零四個人,微笑道:“四位朋友,何不一起來坐?我們素知四位師兄師姐出身名門,造詣精深,有很多符式上的問題想要請教。” 四人聞言神色不一,顯然是七大勢力雖然並列,但具體到每個人卻性格不一。 最後,那一身倜儻的吳雲飛起身,灑然道:“湯兄見教,我們怎能不識抬舉呢?正好有些問題當面請教湯兄。”話雖有三分好勝,倒也是好意,他就直接起身過來了。 他一起身,身後一臉冷淡的諸葛玉丹也起身了,直接坐到雲西雁旁邊。楚山俠仰了仰頭,沒有起身,卻把椅子挪過來一點兒。 那風氏的風蜚坐在最後,突然起身,直接下樓去了。 眾人盡皆不滿,倘若是一千分滿分的吳雲飛這麼幹,大家最多心裡腹誹,風蜚這樣,就有人臉上帶出來了。更有人想:你一個老七,你傲氣什麼? 吳雲飛略尷尬,他心知風蜚心高氣傲,這回只列第七打擊很大,便任性走人。但到底兩人也有見面的交情,不免替他圓場道:“風賢弟也不無禮的人,他和小光王相交莫逆,心中有事,不免擔憂煩躁,以致失禮,幾位勿怪。” 這倒是好的話題,湯昭順勢問道:“對了,榜上沒有元極宮,是這位小光王也沒來麼?” 他哪裡知道,這位元極宮的小光王跟他走的同一條路,他截了小光王的胡,小光王背了他的鍋。 吳雲飛蹙眉道:“來了啊,雖然來得遲,但也如約而至。前幾日我們還把酒言歡呢。後來大家領了題目分頭做題,趕在限期之內上交答案,沒怎麼聯絡。沒想到榜單上沒有小光王的名字,人也好幾天沒見了。龍淵邀請我們今日看榜,他又不來,可不是失蹤了?” 諸葛玉丹道:“失蹤可太奇怪了。這劍州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分明是海上孤島,他已到了劍州,怎麼能無緣無故失蹤呢?” 楚山俠哂道:“可能是自己閒得無聊出去了唄?我知道他的性子,非常古怪孤僻,又自大好事。說不定是嫌劍州煩悶,自己出去找樂子了。你們不用擔心。” 擔心?誰擔心他了? 元極宮雖然也是七大勢力,但遠在極北之地的北海,跟所有人都沒有交情。連點頭之交都未必算得上,那小光王又不是什麼討喜的人,沒有人真喜歡他。只不過拿他做個找話的話題罷了。 說不定這當中最心存憂慮的,還是湯昭。湯昭倒不是擔心什麼素未謀面的小光王,他是想起了一路上遇到的各種意外。 遍佈昆崗的兇跡、舊淵那從天而降的大石,莫名要害他們的神秘人,最後企圖把他拽入深海的漁網和鱷魚,一樁樁一件件,都顯示著這屆符會陰雲密佈。他固然一路僥倖平安到達劍州,這能說一切雨過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