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會亂。” 迎賓館中,大部分燈火已經熄了,唯有一間靠湖的房間還點著蠟燭,有人趁著夜色在眺望湖水。 “木姐?還沒睡呢?” 敲門聲響起,得到允許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推門問道。 “嗯,我總覺得水澤裡隱藏著危險。令人心神不寧。”臨窗眺望的少女回過頭,發下髮髻的她一頭黑髮披散著,髮梢微微飄揚,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越發趁的臉蛋白勝新雪。 那少年微一低頭,避過那矚目的顏色,努力將目光移向窗戶。 窗戶外,除了濃濃的夜色就是一潭幽幽的水澤,沒有月光的照耀,水色也是純黑的。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不可知的。 “好像沒有亂象啊?” 那少女凝望著黑水,道:“也許有,就在那些蘆葦叢裡,但是被夜色掩蓋了。” 突然,她笑了一下,道:“也可能是我多疑了,我總覺得在及春城裡就那樣風聲鶴唳的,到了這琢玉山莊裡面不該這樣平靜才對。雖然這幾日迎賓館常有人失蹤,也聽說了湖邊上有人專阻攔出谷的人,但總歸是小打小鬧,不曾聽說有大的暴亂。我覺得可能還有大動作藏在後面,或許是今夜,或許是明天。總之不大可能一直順利到底——這也是我烏鴉嘴,可不能給東道主聽了去。也許人家防範得力,將那些災禍全按死在萌芽階段呢?” 那少年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一直覺得這裡的氣氛很怪。雖然風景動人,待客周到,那邊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讓人眼花繚亂。可是我一直覺得彆扭,是那種說不出來的彆扭。彷彿我站在這裡都有違和感。” 那少女沉吟道:“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感覺就是這裡似乎……”她謹慎的選擇詞彙,“非常冷。” 那少年點點頭。 冷這個詞很奇怪,若論溫度,這裡氣候適宜,不冷也不熱,若論人情,這裡招待的弟子很熱情,笑面迎人,有什麼要求也儘量做到。旁邊的白玉生暉更是鑼鼓喧天,彩旗飄揚,鬧得上元燈會一般,雖然推遲了拍賣會,但這幾日大大小小的特賣會從沒聽過,各種神奇炫目的術器直接搬到展臺上挨個競買。這不叫熱烈還有什麼熱烈? 然而他們這種見多了的人卻還是能品味出一絲絲不同。那就是這裡雖然熱鬧,但並沒熱鬧到骨子裡,熱鬧是伏在外面的一層皮,裡頭卻是冷澹乃至冷漠的。他們這些客人從沒看到過琢玉山莊的骨子裡到底如何。 那少女輕嘆道:“無所謂了。有亂子也好,沒亂子也罷。明天就見分曉。到時候他若能成功,咱們就以玄水監的名義封他做正經鑄劍師,就算完成任務。要是被破壞了,咱們就不出面,就當沒來過。” 那少年點點頭,玄水監辦事,向來如此,只有錦上添花。然後問道:“要是他鑄劍成功然後才亂起來,那時有額外的敵人來攻擊,他們不能敵,咱們要不要幫幫忙?” 那少女略一沉吟,道:“如果那樣,說明他已經是鑄劍師了。鑄劍師的事,咱們也該管。咱們替他把事情平了,琢玉山莊也就順理成章是我玄水監下的一員了。我玄水監的版圖再往北推,這是好事。” 那少年點點頭,再度看向窗外濃濃的夜色:“所以,就看今晚能不能平安度過了。” “人到齊了?”年輕的聲音在蘆葦蕩中飄蕩,夜風中幽幽然彷彿鬼火。 眾人沉默,那年輕人默默數了一遍人數,並沒有點名,而是輕輕的展開一張地圖。 黑暗中,地圖上面的線條散發著幽幽的光芒,並不矚目,維持在堪堪可見的水準。 “還有誰沒記住地圖?我帶了這一版最準確的。再給你們最後十個呼吸時間記下。入了水沒有人會提醒你們方向。” 十個呼吸之後,地圖被捲起,一道火光亮起,那張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地圖被付之一炬。 “我最後說一遍。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接應石純青上卿的隊伍。他們是主攻,我們是輔助。他們成功,我們才算成功。他們若是失敗,我們就算成功了也算失敗。”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提出異議,這本是商量好的事。最多隻是有人呼吸的節奏稍微變了一點兒,稍微透露出情緒的波動。 那年輕首領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種波動,繼續道:“無需心裡不平,上面知道我們辛苦,也知道我們危險,所以這次雖然只是輔助,但功勞是一樣的。按照計劃,我們潛過去,埋伏在出口附近,得到石純青準確訊號之後開始放火,然後釋放魅影和兇獸,由它們製造混亂。務須把聲勢造起來,給他們突襲創造機會。只要掀起混亂什麼手段都可以用。” 這時,突然有人低聲道:“我覺得這一次不一定能引來亂象。前幾日迎賓館裡的各色人馬挺多行動的,有的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閒人。然而這幾天陸陸續續敢動手的被清理掉了。琢玉山莊好像有不少好手,還會釣魚,大概是放了幾個假的疑似劍爐的地點,把人引過去一一清除,作亂的苗子是抓一個少一個。這兩天迎賓館安靜下來了。”小主,這個章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