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琢玉山莊籌辦的鑄劍大會比不上龍淵的符會那樣盛大、華麗,從方方面面都能看出來。 但是琢玉山莊自己也知道,他們的財力、實力、底蘊沒法和七大勢力之一的龍淵比,便致力於另闢蹊徑。 鑄劍會場是薛夜語和兩位師姐妹親手佈置的,都沒讓湯昭和江神逸他們插手,當然也沒把白玉生暉那熱鬧為主的商業氛圍帶進會場,反而佈置的清新、澹雅,亦隆重。 會場就在沼澤邊,是用棧道同樣的木頭搭的臺子,臺下一半是淺淺的沼澤水,一半是細膩的白沙洲。沼澤裡魚蝦、螃蟹、烏龜、鱷魚等水族自在遊弋,沙洲上白鶴、野鴨、鷺鷥、鵜鶘等水禽安閒小憩,一動一靜,盡皆自然。 臺上放置了一個個半月形的小桌,桌椅皆是山中松木所造,上面鋪著厚厚錦墊,不求名貴只求舒適而已。桌上並未開席,先擺上清茶、果盤和一些應用之物,此外只有桌架子上一小盆盆景為點綴。 要說這一切真有什麼出奇的,大概就是這盆景了。這並非是什麼鮮花香草、奼紫嫣紅,而是一盆盆靈芝朱草,靈芝如傘,朱草色鮮,雖然不見得年深日久名貴非常,卻是清香撲鼻,混有澹澹的泥土氣,與欄外的水汽相混合,竟瀰漫出幾分空山靈雨的氣氛來。朱草的紅色也難得的點綴出一點喜慶。 眾人雜坐在臺上,沒有混雜的顏色奪目,也沒有多餘絲竹亂耳,只需要看看水、品品茶,享受一下清晨的陽光,端的愜意。 如果上面薛閒雲說話再小聲一點兒就好了。 “阿昭十二歲的時候,就這麼高,那孩子第一眼看起來傻乎乎的,就像讀書讀傻了的樣子。但我一看他就是聰明孩子,內藏錦繡,天資過人,堅韌又勤奮,我說他必成大器……” “他十三歲的時候,學全了所有初級符式,我說你讓那些花費十年八載的蠢材如何是好,虧了你師父年輕時也不差,有些人自己就蠢鈍,把天才給他他都沒臉教……” “十四歲的時候……” “那年冬天……” …… 作為琢玉山莊的莊主,原定的鑄劍大會絕對主角,現任主角的師父,薛閒雲肯定是要在大會開始後講兩句的,大家大多是社會人,誰沒經歷過這種場面?誰還不會假裝做個認真聽狀,然後捧捧場鼓鼓掌啥的? 哪知他不止要講兩句,二十句,二百句也不止。 其中最多的就是講跟湯昭相關的,大多是回憶這個弟子如何如何天才,如何如何勤奮,自己怎樣怎樣教導。其中夾雜著連篇累牘的誇耀,既誇耀湯昭,也誇讚自己。 只能說,虧了湯昭落後一步,剛剛和刑極說話,沒坐在臺下聽他講話,不然非得想一頭扎進水裡才罷。 而且他還不止誇,還牽三掛四,說著說著就道:“你知道這個問題他多久就解決了?三天而已,老齊,我記得你用了半年吧?” 正坐在底下的一位老頭喝茶喝了一半,愣著看他。 “其實你還算快的。當時那一茬兒裡,比你蠢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李五、老程、小杜……哈哈現在也得叫老杜。你們幾個當時出了名的……” 他越扯越遠,薛夜語不得不走上前去,輕輕咳了一聲。 薛閒雲到底給女兒面子,繼續把話題扯回來,然而還是滔滔不絕,最後薛夜語又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正好湯昭回來入座,主角已至,其他人不要喧賓奪主,可以進行下一個環節了。 薛閒雲悻悻的草草結尾,道:“我還想請湯昭上一個老師上來講幾句呢。” 剛剛入座喝茶的刑極:…… 聽得昏昏欲睡的關雷:…… 薛夜語鬆了一口氣,大聲道:“請湯昭劍師上來,把劍放到劍架上。每個人都可以上來觀賞,若有疑惑,可以當面提出質疑。若無人質疑,鑄劍便算成功。” 這是鑄劍大會最要緊的環節。按理說鑄劍爐熄滅的一瞬間,劍成形的一剎那,就應該算鑄劍成功。然而那只是物理意義上的成功,不是社會意義上的成功。真正的完整成功,還需要透過眾人的檢驗,得到大家的認可。 你說成就是成,敗就是敗,我無需在意世俗的看法,那也行,那你可以不辦鑄劍大會。獨自一人隱在深山,自己鑄劍自己用,天王老子也管不著。 然而鑄劍師並不是劍客,劍客只憑一人一劍,實力自然能分出高下,鑄劍師則難以正面較量,而且需要名望和資源,是個正經的“職業”。既然開鑄劍大會提升名望,吸引更多的資源和“客戶”,自然要經過大夥的審視和檢驗。 只是既然是依賴“人”的檢驗,就不可能全然公平。肯定有親朋順水吹捧的,也有小人嫉妒作祟的。 要是不想讓嫉妒小人顛倒黑白,干擾鑄劍的喜悅,選擇檢驗物件時不妨細細篩選,事先排除隱患。按理說,這一步應該在鑄劍大會前進行,只需要邀請自己的親朋好友抬氣氛,再選幾個德高望重的“賢人”以示公平即可,像琢玉山莊這種場合還請冤家對頭的還是極少見的。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