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老婦人說話口氣很溫和,就像說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請求。 事實上,這也是個正常請求,觀賞劍而已,又不是奪人所愛,只不過一般人沒想到這一層罷了。 經她一提醒,眾人登時恍然,然後期待起來。 既然徒弟這把劍可以放在大眾眼光下展出,那師父那把劍為什麼不可以? 那把劍也給我們看看啊! 眾人這樣想著,不但目光露出熱切,有些人甚至開始微微譁然起鬨甚至威逼了。 對於一般人來說,多一把劍看看熱鬧也是好的。但對於那些有所求的江湖漢來說:多了一把劍,是不是就多了一分機會? 剛剛那把暗金新劍放在桌上,鑄劍師可是很大方讓所有人都有機會上手的。雖然這裡頭的彎彎繞聰明人都猜到——因為這把劍就是為這少年自己量身打造的,方向極端純粹狹窄,早早預定了劍客,其他人邊兒也摸不上所以才故作大方,但若師父也是這個大方脾氣呢? 總不能另一把劍也有主了吧? 若是把生劍,不管是讓摸也好,不讓摸也好,自己趁著靠近之後偷偷摸一把,萬一的萬一——自己配上了呢?那不是天上掉餡餅了麼? 懷著這樣僥倖的心思,底下的聒噪聲越來越大,漸漸成了鼎沸之勢。 湯昭看到這種聲勢,微微皺眉,但並不在意——經過這幾天的篩選,能真正有本事、有膽子鬧事的早就被篩出去了,剩下這些也就是嘴上鬧一鬧了,放著不管也沒什麼威脅。他真正看的人是刑極。 刑極看向他,輕輕搖了搖頭。 湯昭一怔,薛閒雲自己已經開口道:“想看我的劍?哈哈——不行。” 眾人起鬨的聲音一停,便有不滿的聲音叫道:“為什麼?劍都鑄成功了,怎麼不讓人看?” “就是,不給人看,是不是假的?” “說不定就是假的,他根本沒有鑄劍成功,只是怕輸給了徒兒,故意吹牛說自己鑄劍了。” “呵呵,我就知道薛閒雲這老東西不行……” “嘿嘿,”薛閒雲卻搶先冷笑起來,叫道:“不行就是不行。為什麼?因為我不樂意。我的劍,不樂意給人看,那就不給人看。你們懷疑我,那就懷疑好了。反正你們是永遠做不了鑄劍師的,要是誰覺得透過懷疑我,能說服自己薛閒雲也不是鑄劍師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些,那就隨你們懷疑罷。橫豎自欺欺人的又不是一個兩個。你們大可以互相說服,說服自己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薛閒雲也是假的。只要你們心裡好受,誰能攔得住呢?” “至於我的劍,早晚會有劍客的,但不會是諸位中的任何一個。你們沒聽阿昭說嗎?我的劍劍意也早就選定了!”薛閒雲冷笑不已,“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且不說有些人面色紅一陣白一陣,旁邊那老婦仍保持著笑模樣,道:“哦,原來莊主已經為劍選擇好劍客了?” 薛閒雲瞪著這素不相識的老婦人,哼了一聲。 老婦人笑吟吟道:“了不起。剛剛湯劍師確實說了他制定劍意的手段是從莊主這裡學來的,可見所言非虛。只有完全掌握了劍意,才能精準的選擇劍客。能透露這位命中註定的幸運兒是誰嗎?” 薛閒雲面露不快,唯獨看她比自己年長几歲,沒有當面發作,生硬的道:“不能。” 老婦人毫不以為忤,繼續道:“能稍微談談那把劍的方向嗎?” 薛閒雲想要直接再甩兩個字“不能”給她,但對上那雙如深湖一般平靜的眼睛,一時有些恍惚,終於道:“沒什麼好說的,涉及我二十年的一個志向,至今二十年,從未改變。懂得自然懂,不懂得我也不會說出來。問了我也不告訴你。” 老婦人的眸子中彷彿有微微的漣漪,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笑道:“原來如此。” 薛閒雲冷笑,他的懂與不懂和旁人無關,老婦人再若有所悟,她也不能懂,無非是裝相罷了。他已經盡興,甚至過猶不及,都有些敗興了,當即拂袖離開。臺前的湯昭再度注視刑極,目光中充滿疑問。 這個人……當真不是你安排的嗎? 她為什麼把你的臺詞都說了,把你的戲份都搶了? 那你下面沒詞了呀? 刑極搖搖頭,有些苦笑——確實不是我安排的,沒詞就沒詞吧。目的達到了就行。 就聽薛閒雲大聲道:“賞劍就到這裡吧,我看也沒人再質疑了。夜語還準備了什麼節目?是不是歌舞?快,奏樂!舞!” 薛夜語一揮手,音樂聲響起,原來琢玉山莊還真準備了音樂。 眾琢玉山莊弟子中,唯獨五弟子符清歡是個閒人,符式學問只是一般,也不在正經學問上鑽研,但是個雜家天才,專在無聊的閒事用心,以至於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填詞作曲、鬥雞走狗、蹴鞠馬球、吃喝玩樂無一不精,僅音樂上雅樂至琴簫,俗樂至嗩吶,無一不會。她還有一班跟隨的小弟子,跟著她好的不學,專學不務正業,一人學一樣樂器用心操練,竟能組成一個樂隊。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