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鑄劍師重複了一遍,目光微眯,道,“很……有意思。此時此刻,殺人會讓你發自真心喜悅嗎?” “喜悅?”艾鑫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喜悅。我殺人的時候,心跳會加速,血液會沸騰,人輕飄飄的十分舒爽,殺了還想殺,殺也殺不夠。這就是喜悅吧?” “而且,殺人和殺人不同。真正叫我覺得痛快的,是用黃金殺人……比如,用黃金把人淹死!” 他坐直身子,語速急促起來:“我就坐在最高處,讓黃金往下流淌,流淌成河,把底下的人全都埋在黃金裡。我的腳下形成了一座黃金城。我好興奮啊,渾身都發抖,比睡婆娘時更興奮。我的劍放著光芒,金元寶在我頭頂上閃閃發光。” “那個時候,我才金色還是那麼美麗啊。對啊,你不提醒我,我沒想到,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見到那麼多金子才興奮,這麼想想不是的,我興奮的是看到人被埋在黃金裡面。” “金湯從那些人的腳底下流過,把他們黏住,從腳面往上蔓延。他們陷在黃金的泥潭裡,慘叫著、掙扎著。但沒有用,因為黃金會把他包裹,最後,他們會變成一座座金色的雕像,生前的表情被完整地保留下來。那麼絕望,那麼悲慘。那可真是……太令人興奮了!” 說到最後,他嘴角咧開,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幾乎就要跳起來,再按自己說的做一遍。 那鑄劍師靜靜地聽著,並沒有什麼表情,緩緩道:“外面山寨全被黃金淹沒,還有很多人被金子淹沒。我還以為是你劍象失控,按你說來,是你故意的?” 艾鑫居然思考起來,道:“不,一開始是控制不住,我太鬱悶了,完全感受不到喜悅,劍象就失控了,金子不受我控制往外流淌。不過後來,我看見他們那麼痛苦,心情愉悅了,又能控制劍了。但是,我如果停止殺人,又會煩躁。那幹嘛要控制呢?” 此時他用半開玩笑的口氣道:“這也怪公子來得太晚了。我心情苦悶,總得找點樂子。如果你早來一兩天,我也不至於對這個山寨下手。雞鳴山畢竟還是百雄山屬下啊。彭斷海是個廢物,但他要吵鬧到大哥那裡,我也會頭疼啊。” 那鑄劍師微微一笑,道:“倘若我早來,自然給你換了劍象。可是你如今以殺人為喜,新劍象還是要殺人,那不是一樣了嗎?” 艾鑫一想,哈哈笑道:“是這樣,沒錯啊!不過那樣我就不用在山上動手了,山寨才有幾個人?他們跑的又快,我都沒殺幾個。我要是換了劍象,狀態肯定比現在好。那時下山去隨便找個村鎮,一個個屠過去,要多少沒有?你要再晚來幾日,我鬱悶難解,少不得下山去淹幾個鎮子了。” 那鑄劍師微笑道:“那說明我來的正是時候。” 艾鑫擠出幾分討好的笑容,道:“當然,您就是及時雨。您看洗劍的事……” 鑄劍師道:“別忙,我跟你說清楚了。第一件,洗劍之後之前的積累就全沒了。你用慣的劍術也全都消失,得從頭再悟。” 艾鑫臉色難看,道:“這……不能保留嗎?至少黃金沼澤這一招我很喜歡的。” 鑄劍師道:“你可以開發類似的。但之後如果換了新的劍象,所有劍術都要圍繞新劍象重建。老劍術肯定沒辦法保留。” 艾鑫臉色青紅不定,拍腿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這樣罷。麻煩公子了。” 鑄劍師道:“第二件——就是時間。我洗劍可不是一朝一夕就成的。至少需要好幾天時間。而且我手上活多,這種活我向來是一件一件做。你這件就排在三個月後……” 艾鑫霍然站起,道:“這怎麼行?我一天也等不了!你可不能拖延……” 鑄劍師道:“找到我的,誰不是等不了的?但你不等我不等,到底誰來等?我手上至少有十件事,和你的一樣要緊。你需要排在後面。” 艾鑫尖聲道:“那不行——你需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但我的事要排在前面!乾脆,你既然上山來,就別走了!誰要是找你麻煩,我替你攔著!無論如何,我排在第一!現在,你拿著我的劍——”他一伸手,把剛剛還死死握在手裡的劍交給鑄劍師,生怕他不要。 某一瞬間,他似乎也覺得把劍給人不妥,但緊接著就覺得自己想多了,這個鑄劍師出身大族,學識淵博,手段百出,無論哪樣也比自己高得多,不給他劍,怎麼能解這次災厄呢? 再說,至少現在,聚寶劍還是自己的劍,自己一個念頭,它就會飛回自己手裡。而黃金山寨也是自己的主場,所有黃金聽自己調遣,四面八方盡是包圍,還怕這人飛到天上去? 此時的艾鑫,就像找到了一套黃金地段的便宜房子,覺得自己撿了大漏,又聽中介說外面有十多個人一起看上,都在談判隨時可能賣掉,心急火燎怕自己趕不上這便宜,匆匆忙忙交了定金。 只是他到底還是補了一句:“您在屋裡幹活,可別出門。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衣食住行,都給你送到屋子裡。你只管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