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一桌之後,一開始大家還是例行公事的祝了花惜福生日快樂,又各自送上禮物。花惜福不免受寵若驚,雖然真玉弟子的禮物大多莫得感情,但能來就已經很有牌面了。 送禮之後,花惜福也離開,桌上只有真玉,大家聊天內容便轉變,先聊了聊石純青這次出門的見聞,很快又把話題拉到劍州之行上。 七師兄秦海舟道:“劍州是天下鑄劍師的祖地,也是夢中聖地。咱們這些當不了鑄劍師的符劍師,可能一輩子就一次踏上劍州的機會了。老八老九,你們可要珍惜啊。” 旁邊與他年紀差不多的鄧崇冷冷道:“你自己一輩子當不了鑄劍師,未必別人也當不上,說的什麼喪氣話?” 秦海舟呵呵道:“我說的咱們,主要是我和你。尤其是你。怎麼,戳到你的痛處了嗎?那我直言,你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當不上。” 鄧崇道:“那你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石純青道:“行了——幼稚不幼稚?還以為自己是小孩子嗎?”他也有些嘆氣——這兩個師弟相差不到一歲,前後腳進門,是真正的總角之交,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小時候關係還挺好的。不知從哪年起突然翻了臉,怎麼又一步步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如今八師弟和九師弟關係也不錯,可別學了這兩個壞榜樣。 鄧崇轉過頭道:“二位師弟,為兄有一句肺腑之言送給你們。你們兩個天資自然好,但劍州有的是天之驕子,可未必比你們差。何況咱們琢玉山莊小門小戶,如何能和那些百年、前年的大宗門比底蘊?你們去了之後踏踏實實低調做人,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等著最後就可以去庫房裡挑紀念品了。那都是一輩子少見的好東西。可要是隨意挑釁,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捱了打可能不能怪別人。” 這又是意有所指,秦海舟跟著冷笑道:“可也不能太慫了,被人指著鼻子罵連頭也不敢抬。之前三句不離自己家族,結果被人罵到祖上十幾輩,硬是不敢回一句嘴,擺明了是個軟柿子,人家不欺負你欺負誰?還挑紀念品,挑完了之後被人堵在路上,雙手把紀念品奉上,一無所獲還是小事,最後還被人當做笑柄傳的整個劍州都知道。” 鄧崇吊起了眼,道:“笑柄,也不知笑的是誰。是被人打得連滾帶爬,一頭栽進池塘裡的那個嗎?” 秦海舟道:“想必是一見人來了蹲在樹叢裡,別人都走了半個時辰不敢抬頭的那個。” 鄧崇道:“想必是……” 薛夜語突然叫道:“阿昭!” 湯昭轉頭,薛夜語沉著嗓子,道:“想個什麼辦法,把音隔一隔。” 湯昭側頭一看,兩張桌子還是有一定距離的,一般說話那桌倒也不至於聽見,就怕其中有武功不差、耳力不俗的,就能把這邊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最好不僅隔音,視線也阻隔了。 他左右環顧,看到旁邊有兩盆花木,搬了過來,一左一右擋在桌前,撕下符頁纏在花樹上。 符式——草木蔥蘢! 花樹枝條快速生長,葉片和花朵也膨大起來,枝葉互相糾結,霎時間結成了一座屏風,將兩個桌子相互隔絕。屏風翠綠欲滴,生機盎然,點綴著鮮花朵朵,香風陣陣,彷彿置身花園一般。 薛夜語鬆了口氣,這一手當真漂亮,不但遮擋住了酒桌,還改善了環境,多少挽回了小弟子心中真玉師兄的形象。 石純青起身,喝道:“你們兩個繼續說,我倒想知道當年還有什麼糗事是我們不知道的?最好聲音再大點,讓那桌的孩子們個個聽到!你們也就有嘴上有功夫。看看師弟的符式,這一手別說當初,就是現在你們能做的這樣乾淨利索麼?就這麼點本事,還好意思當著師弟大放厥詞!”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時啞然。 湯昭嘆了口氣,這兩位師兄是一對臥龍鳳雛,是天生的冤家對頭,不但自己不對付,還把底下的弟子們帶分裂了。 讓白玉弟子跟著固定的真玉弟子學習,本是為了學生功課,有“助教幫著帶學生”的意思,卻不想天然劃分了陣營。 現在自白玉弟子起,底下的弟子大抵分兩派,秦海舟那派,湯昭稱為“肝”派,大抵出身平民,以苦學為先,鄧崇那一派,可以叫“氪”派,出身更高,在材料上更捨得堆錢。剩下的弟子,只能跟著五師姐符清歡,也就是“魚”派,當一條鹹魚。 但這可不是單純的學習方式不同,而是真正的黨同伐異,內鬥霸凌,雙方在任何領域都針鋒相對,鬥得烏眼雞一般。也就是上頭還有石純青,還有薛夜語,多少能管住,再加上兩人尚知分寸,才把烈度控制住,不至於鬧大。 湯昭很看不慣這種鬥爭,但他是後生,沒辦法管師兄們的事。再者他地位超然,專心學習,這些鬥爭波及不到他。 拋開這些,從出身和學習態度來說,湯昭自然更親近肝派,但也會和氪派弟子做生意,和兩個師兄關係也都還可以。至少沒紅過臉。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