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列正照著鏡子呢,聞言驚訝地從鏡邊移開視線,看向顧念之,“霍……先生?你什麼時候跟霍少這麼生疏了?”
顧念之聳了聳肩,“應該的,以前的我太不懂事了,人家略對我好一點,就不知天高地厚,其實何必呢?死乞白賴黏上人家,到頭來還不是被人家嫌棄……”
“念之,你怎麼說話陰陽怪氣的?”陳列不照鏡子了,過來繞著顧念之轉,“你這去一趟德國,變心了?”
“呸!你才變心了!”顧念之斜睨陳列一眼,“我是死心了,跟你一樣,死心了,懂?”
陳列搖搖頭,一臉的惋惜,“不懂,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你是不是非得到我這個地步……”
“你打住。”顧念之連忙制止陳列繼續發散,“我跟你有本質不同,你別見誰都祥林嫂似的,煩。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陳哥你別再說了,我也是多嘴,幹嘛對你說?你這人存不住事兒,不到天亮就嚷嚷得整個駐地都知道了。我可警告你,要是有第二個人知道,我就把你的事都抖出來!”
陳列這才看了她一眼,湊過去小聲問:“你來真的?”
“不是真的,難道還是假的?”顧念之轉身往外走,“我這一次去德國,也算是出生入死。你不知道嗎?生死之間,人會豁然開朗,看清楚很多事情。”
陳列嘆口氣,喃喃地跟在顧念之後面嘮嘮叨叨:“……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要作死,我也沒辦法。勸也勸了,做朋友到我這個地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顧念之:“……”
只好當沒聽見。
她回到沙發上坐下,目送著陳列走出辦公室,又低頭玩著自己的IpAd。
陳列耷拉著走出辦公室,看著走廊長窗外黑黢黢的夜空,長長吁出一口氣,轉身往電梯走去。
在電梯口的地方,看見霍紹恆背對著走廊在窗邊抽菸。
他的身形高大,背影挺直,雙肩寬厚有力,繫著寬寬的武裝帶,精壯的腰身下全是大長腿。
可是這麼帥氣能幹俊美英挺的霍少,也有被人甩的一天……
陳列突然覺得非常解氣,也多了幾分自信。
他直起腰咳嗽一聲,說:“霍少回來了?怎麼不進屋坐坐?——我去看看葉……醫生。”
霍紹恆沒理他,繼續對著窗外的夜色抽菸。
陳列皺起眉頭,“你要抽去外面抽,嚴格來說,這裡也是無煙區。雖然有窗戶……”
霍紹恆沒有再抽了,但是一隻手握著煙,依然看著窗外。
陰世雄站在他身後,糾結得一張濃眉大眼的俊臉都快打皺了。
陳列對陰世雄揮了揮手,進了電梯,往關押葉紫檀的地方去了。
……
陳列走了之後,陰世雄終於忍不住了,悄悄問道:“……霍少,念之怎麼了?”
剛才顧念之那一句“霍先生”,把陰世雄雷得外焦裡嫩,就像看見自己捧在手心裡的親閨女突然翻臉不認爹一樣驚悚。
霍紹恆看他一眼,垂下眼眸,淡淡地說:“大概還在生病。”
“……生病得吃藥,不然放出去嚇死人。”陰世雄撓了撓後腦勺,“那……您還進去嗎?”
霍紹恆將剩了一半的煙扔到窗臺下的垃圾桶裡,又拿出一支菸點燃了,“嗯,等我抽完這支菸。”
陰世雄看了看剛剛扔到垃圾桶裡的前一支菸,又看了看霍紹恆手裡的第二支菸,斷然決定閉嘴。
……
葉紫檀沒有睡覺,她睡不著。
晚上最後一頓晚飯比平時分外豐厚,她就知道完了……
真沒想到,她的結局這麼快就來了。
吃完晚飯,她又去好好洗了個澡,換了自己最喜歡的衣服,就在床腳坐著,眼睜睜等天亮。
快凌晨四點鐘的時候,看守人員進來說,陳列來見她了。
葉紫檀苦笑一下,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來到之前那間中間隔著玻璃牆的審訊室裡。
陳列打扮得很精神,很有氣質。
他站在玻璃牆前,面色凝重地看著她,見她進來,點了點頭,說:“葉醫生,我最後一次來看你,想知道你能不能說說,他們是用什麼東西打動你,讓你連最基本的人性都沒有了。”
葉紫檀沒想到陳列居然這麼說,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她的嘴唇翕合著,愣了半晌,才顫抖著嗓音說:“……你不懂的,你不明白。他們的技術比我們先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