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曄嫌帳中悶熱,換了衣裳,便在山頭迎風蔭涼之處見了宋淵。
此刻兩國大軍早已挺入贊西國邊界,這裡有項曄不曾見過的風光,再翻過前方兩座大山,就能看見大片的鹽湖,項曄想要那一片鹽湖成為大齊的領土。自然這上頭還牽扯著梁國的利益,打完了贊西,且要很長一段日子來磨合,磨合不好,與梁國的戰爭也必不可少。
皇帝的胸腔裡沸騰著熱血,他好戰但並不好殺戮,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國與國之間為了彼此的利益,從來就不可能有絕對的和平。他會揹負戰火給各國百姓帶去苦難的責任,可他必須發展自己的國家,推動歷史長河的奔湧。此外他能做的,是善待俘虜和降兵,善待那些戰火下的敵國百姓,儘可能地減少殺戮。
而這些事,就要靠宋淵去善後,珉兒當初的無意之舉,卻為他選了足以位居宰相的人才,假以時日待宋淵積攢了雄厚的資歷,項曄必然會給他名至實歸的地位。
不過宋淵好像並不在乎什麼官位什麼尊貴,他能施展抱負,做一些真正為國為民且對歷史有所推動的人,而不僅僅每日與筆墨詩書為伍,他的人生早已經滿足了。
但皇帝今日宣召宋淵從西平府趕來,卻不是為了讓他善後硝煙散去的戰場,見了面皇帝便說:“你回去挑選合適的人舉薦給朕,那人要足以代替你看守西平府,你們隨時待命。”
宋淵自然要問:“皇上要派臣去何處?”
項曄淡淡:“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宋淵沒敢再問,表示他立刻回西平府準備一切,心裡卻怎麼也想不出來,皇帝會派他去什麼地方。
皇帝再吩咐了幾件事後,看似不經意地提起:“皇后對你有知遇之恩,那你是如何看待皇后的?”
“皇上的意思是?”宋淵很謹慎,畢竟他有藏得很深的心思不能為外人知道,他會把那些心思帶進棺材裡去,也不會辜負此生不能辜負的任何人,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們……
皇帝的笑容,意味深長,像是試探又像是威懾:“你遠在西平府,總有不知道的事,你關心天下事,關心朕,關心皇后,卻不關心你自己的家。你的妻子疑心你心中有了別的女人,你知道嗎?”
宋淵驚愕地看著皇帝:“臣、臣不知。”
項曄道:“而那個別的女人,就是皇后。”
宋淵慌忙屈膝,義正言辭地說:“內子雖是柔弱之人,並非無知婦孺,必定是有人故意利用她製造謠言陷害臣與家人,請皇上寬恕她。”
皇帝似乎很滿意,笑道:“你是有擔當的男人,皇后的眼光不會錯,朕並不疑你,也不會降罪你的妻子。人言雖可畏,人言亦可利用,你是聰明人。”
宋淵越來越聽不懂皇帝的意思,不知這裡頭繞了多少話,但皇帝沒再說什麼,該吩咐的事交代清楚,就命他立刻返回西平府。
宋淵離去,項曄緩步走到了山頭的另一個方向,不再是對著贊西國鹽湖所在之地,而是望著大齊都城的方向。
“珉兒,我很快就會回來。”他舒心地一笑,光是想起心裡那個人,就什麼疲倦煩惱都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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