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爺爺吶!”
“咱的天爺爺啊!”
“咱這心臟快要跳出來了啊!”
威嚴肅穆的應天皇城裡,忽的傳來一陣喧囂聲。
內宮總管孫狗兒滿臉焦急,額頭上掛著一滴滴的汗水,帶著一幫小太監,奪路奔向中極殿。
進了殿,孫狗兒趕忙停住腳步,人卻是在金磚上向前滑出去好長一截距離。
到了偏殿門前,下盤不穩,哐噹一聲就跌跪在了地上,雙手剛剛好是撐在了門檻上。
“陛下!”
“太子爺!”
“皇太孫回京了!”
孫狗兒梗著脖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張大了嘴衝著偏殿裡喊了一嗓子。
這是很失禮的舉動,若是放在往常,孫狗兒這位總領內宮事務的總管,是決然不會做出這等舉動的。
但今天那就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樣。
容不得孫狗兒還有時間去顧忌什麼宮廷禮儀了。
偏殿裡,自朱允熥離京,前往浙江道賑濟災情後,湯鵲清和沐彩雲便從東宮到了前頭來,每日伺候皇帝和太子商議政事。
見到平日裡總是笑面迎人,對東宮也多有照拂的孫總管,這時候這般的慌張失措,兩女不由好奇的看了過來。
同樣看過來的還有朱元章和朱標。
父子兩人先前還在商議這次浙江道田畝賦稅及商稅改革之事,朝中官員彈劾諸事。
見到孫狗兒不成模樣、體統盡無的爬跪在殿門口。
朱標皺起眉頭。
朱元章冷哼一聲:“你個狗奴,慌慌張張,是天塌下來了嗎?”
“等等!”
忽的,朱元章眉頭一挑,心中突突的。
隨後在孫狗兒驚懼的注視下。
朱元章幾乎是咬著牙陰森開口:“你個狗奴,是說允熥回京了!”
孫狗兒腦袋如搗蒜泥,幾滴汗水順著眉骨,砸在了地上。
“放肆!”
“成何體統!”
朱元章立馬是站了起來,來回用力的揮著衣袍,前前後後的踱著步子。
忽的,轉頭看向一旁的太子。
朱標眼珠一轉,身子向後一仰:“要不,兒臣去揍他一頓?”
“揍!揍個屁!”朱元章如是在村頭叫罵的老漢兒一樣,雙手叉著腰,吹鬍子瞪眼:“愚蠢!愚蠢之極!去了一趟浙江,腦袋是叫雪給砸暈了嗎!這時候誰讓他回京的!”
老爺子好一頓的叫罵。
朱標悄悄的招招手,叫了兩個丫頭過來給老爺子倒茶,順氣。
朱元章攥著茶杯,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老爺子甩手向前一揮:“去,叫他滾進來!”
孫狗兒愣了一下,顯然有些躊躇。
朱標望了一眼老爺子,再看向孫狗兒:“說清了,那混賬又幹什麼了。”
“三爺……三爺他……”孫狗兒眼睛一閉:“三爺給自己用小臂粗的麻繩綁了起來,就跪在西華門前。”
朱標一愣,然後無奈的苦笑著:“還好這混賬不是跪在西安門外。”
朱元章卻是風一陣的從孫狗兒身邊跨過。
“走!咱今天倒是要看看,這混賬到底是要做哪般!”
朱元章氣鼓鼓的走出去幾步,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偏殿內,已經被人抬著輪椅要搬出來的太子。
又是一陣惱怒,伸手指著那偏殿的門檻:“砍了!回頭就給這些門檻都砍了!”
……
從這個角度看皇宮,竟然是如此的不同。
那宮牆變得更加巍峨高大,門洞後的三大殿,也顯得無與倫比的氣派。
只是,地上的磚石,屬實有些凍膝蓋。
被五花大綁,跪在西華門前的朱允熥,抬著頭看著空洞洞,地上卷著幾道煙塵的皇極殿廣場,默默的想著。
想了想,他又偏過頭,看向一旁抬頭看天的孫成。
這廝屬實可惡!
讓朱允熥不由懷疑,這是在假公濟私。
綁的自己手腳完全不能動彈。
只是在見到應天城後才反應過來的朱允熥,清楚自己今天必須要做這麼一出。
不然老爺子那裡說不過去,朝廷那邊也會讓本就麻煩的事情,弄得更加麻煩。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畢竟,罪責總是要挑著小的去承擔。